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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江崇義興奮地叫林奉天:「老三,清點一下武器彈藥,拉張清單,我們去團部領給養。」孟剛趕緊嚷嚷:「三哥,俺那挺馬克沁突圍的時候被鬼子炸壞了,娘的,心疼死俺了!」朱大生調侃他:「得了吧黑子,你那二黑兄弟讓鬼子沒收了也沒見你心疼過。」孟剛一瞪眼:「廢話,能一樣嗎?二黑是兄弟,馬克沁是俺媳婦。」林奉天逗他:「喲,黑子,還是一洋媳婦。」大家哄笑起來。

  朱大生說:「三哥,我的那挺馬克沁扳機讓我搞壞了,給我換一挺新的。」「就你那殺豬的臭把式,再好的東西到你手裡都不好使!」孟剛門縫裡看人,把朱大生氣得瞪起眼睛:「放屁!」

  林奉天看著孟剛:「黑子,這你可冤枉人了,青面獸有一樣本事你們誰都比不上。別說你們比不上,鬼子的山炮也未必比得上,那叫一絕!」大家納悶:「什麼呀?」連朱大生也納悶:「三哥,你別拿我逗樂子。」林奉天一本正經地說:「逗什麼樂子!大家說,扔手榴彈的本事你們哪個能比得上?」大家「哄」地一聲嚷起來:「還以為是什麼本事呢!扔手榴彈算什麼本事啊!」

  林奉天搖搖頭:「錯嘍!朱大生扔出去的手榴彈不但距離遠,而且準確度高,最絕的是,就在敵人腦瓜頂上爆炸,殺傷力一下提高了好多倍,你們說,哪個能行?」孟剛想了想,說:「你還別說,真是這麼回事!」大家仔細一想,也紛紛點頭。

  宋曉丹摸著酒壺獨自念叨著:「要能發幾個新酒壺就更好了,俺背著也威風啊。」馬金寶數著手裡的幾個銅子感歎:「可算要發響了。」回頭一看劉金鎖又在擦槍,馬金寶沖他嚷道:「金鎖,別擦你那把破槍了,讓三哥給你領把新的。」劉金鎖一邊比劃,一邊擦拭著他那支捷克造:「國軍的木殼槍未必能趕得上我這支捷克造。瞧這槍,瞧這瞄準鏡,絕配!對了萬金油,你他娘還欠我一頓酒錢呢。」馬金寶裝作沒聽見,低著頭往外溜,劉金鎖嚷嚷著追了出去:「裝什麼呢你……」

  槍支彈藥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軍需處的幾個軍官一字排開,有喊名字的、有發餉的、有分武器的,忙得不可開交。

  一個軍官舉著花名冊高聲喊道:「三連!三連人呢?下一個……」王直高聲答應著跑了過去:「等等,在呢,在呢!」

  軍官上下打量著王直:「你是三連的?」「是,三連參謀王直!」王直答道。軍官拿出軍餉丟給王直:「一人一塊大洋,簽字!」王直疑惑:「不對吧,怎麼是一塊大洋?」「我怎麼知道,下一個,下一個……」軍官不耐煩地撥拉他,王直火了:「你不知道誰知道?」軍官站了起來:「你想幹啥?」王直火往上撞,擼起袖子:「幹啥?爺們兒跟你講講道理……」

  江崇義走來,把王直拉到一邊。王直還不依不饒:「娘的!講好的兩塊大洋,憑啥變成一塊?不行!」江崇義勸道:「行啦老二,這事他做不了主。」王直詫異:「咋回事?」江崇義笑笑,低聲道:「你還沒看出來?明擺著這是上面在吃空餉,騙別人行,騙不了我江崇義。」「那就這麼算了?」王直有點捨不得那塊大洋。江崇義想了想,說:「我去找曹陽。」

  另一個國軍軍官喊著:「三連!三連人呢?這邊領彈藥!」孟剛把清單遞給軍官,軍官一眼沒看扔在地上,指著地上十幾支半新的木殼槍和幾箱彈藥:「拿走!」孟剛一下火了:「娘的,你打發叫花子呢?」「你說什麼?」軍官扯著眼睛瞪他。林奉天上前一把拉開孟剛,撿起清單放在軍官面前,眼睛盯著軍官一言不發。軍官本想發作,看到林奉天的眼神,一下軟了:「再加一挺馬克沁,走走走!」

  孟剛還要不依不饒,被林奉天拉了一把:「黑子,我們走!」幾人這才憤憤不平地扛起彈藥回營房。

  江崇義走出來,拐了個彎徑直去往曹陽辦公室。

  曹陽抱著一本厚厚的軍事書籍正在查資料,見江崇義走進來,頭也懶得抬一下。江崇義也不介意,坐下來輕描淡寫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曹陽這才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你亂講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江崇義冷笑:「行啦參座,蒙別人行,可蒙不了我江崇義,吃空餉這種事我見多了。」

  曹陽被看穿了腸子,一臉尷尬:「那你想怎麼樣?」江崇義盯著曹陽的眼睛:「沒想怎麼樣,別的連發多少,三連也一樣,至於空餉不空餉,我江崇義就當不知道。」曹陽坐下來想了一下:「好吧,這事我解決。」「那就謝謝參座了,我走了。」江崇義達到目的,心滿意足地離去。

  曹陽看著他的背影狠狠地罵了一句:「娘的!跟我鬥!」

  教官丁俊義走進173團團部:「團座,參謀長,找我有什麼任務?」吳天和曹陽滿意地看著丁俊義:「丁教官,現在有一項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希望你能完成。」「是!請問團長,是什麼任務?」吳天和曹陽對視一眼:「是這樣,江崇義的三連現在已經加入了我軍,雖然這幫人抗日熱情很高,可你知道,這是一幫烏合之眾。如今大戰在即,正值用人之際,所以團部決定派你到三連當教官,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嚴酷的辦法,把三連給我訓練出來!」

  丁俊義滿臉的不樂意:「團長,幹嗎讓我去訓練三連?我不想去!」「為什麼?」丁俊義不屑:「就他們這支漢奸隊伍,再訓練也是浪費時間。」吳天嚴肅地說:「正是因為這支隊伍特殊,我才決定派你去的!說實話,派別人去,我怕管不住這幫人。再說,你是我們173團的資格最老、經驗最豐富、帶兵最嚴格的教官,大敵當前,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是命令!」

  丁俊義猶豫著。吳天嚴厲地說:「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沒有條件可講!你明天就去上任!」丁俊義只好無奈地答應:「是,團長。」

  丁俊義走出團部,曹陽看看吳天笑著說:「團座,您的這招棋下的妙啊,有了丁俊義這個出了名的魔鬼教官看著三連,咱們可就放心多了。」吳天發狠地說道:「我非要把三連裡那些刺兒頭治得服服帖帖的!」

  桌子上又變成了窩頭鹹菜,菜湯裡一點油星都沒有。大家看著桌上的菜,默不作聲,各懷心事。

  王直抓起一個窩頭,狠狠一口咬下去,卻頓時捂住了臉,一臉痛苦,連五官都變形了,好半天,才從嘴裡吐出一個東西,是一塊帶著血的石子。王直跳了起來:「我日他祖宗!這還是人幹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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