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密(65)_鄧原

六十五

　　第二天給我上課的是馮大姐，她親切地看著我，「我們只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只能說說基本禮儀，先從握手開始吧。」她將手伸向我。

　　我有些拘謹地握著她的手。她笑了，「握手的時候不需要立正，放鬆一點。」

　　我調整了一下站姿，又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她又笑了，「因為我是女人，你現在握手用力太輕了，你可能覺得這是對女人的一種尊重，其實不好，一定要用力地握住對方的手，不要馬上鬆開，保持一秒到兩秒鐘的時間，這樣才會讓對方有一種信任感。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帶點兒微笑，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好，讓我們再來一次。」

　　我倆再次握手。馮大姐搖著頭笑了，「跟女士握手的時候，要讓自己的手放在下方，而讓女士的手放在上方，再來。」

　　我握著手，覺得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可馮大姐還是挑出了毛病，「這次用力又過大了，這樣會顯得不夠細膩，再來。」

　　我倆一次次地握著手，我的手都握麻木了，總算過了關。接著，馮大姐又跟我講起了交談時的注意事項，「在和對方交流的時候，首先要注意你的坐姿，頭部要稍微傾斜一點，和人交談的過程當中，不要始終保持一種姿勢，要在兩到三個姿勢當中相互地替換，這樣會顯得你有親和力，人的潛意識裡會覺得和你相處很舒服，人們喜歡和他們相似的人交流和溝通。」

　　我在椅子上調整著坐姿，馮大姐點點頭，繼續說：「在緊急情況下，表情控制是非常關鍵的，一般來說，做事情要一心一意，但是對於從事我們這個工作的，在特殊情況下，要學會一心兩用，他們說你是有點表演天賦的，記住了，一個優秀的偵察員也應該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來，我們開始練習。」

　　這天夜裡，一陣緊急的敲門聲把熟睡中的我驚醒，我急忙下床開門。石慧站在門口：「總檢查！」

　　我看了看表，睡眼惺忪地問：「這淩晨兩點半你叫我總檢查？」

　　石慧面無表情：「穿好衣服，我在樓下等你。」

　　我只得無奈地抓起一件衣服，跟著石慧來到另一間客房，裡邊已經模擬成審訊室的樣子。我坐在強光燈下，強打起精神，石慧坐在我對面，燈光下更顯得面如寒冰，她盯視著我，「就你手上的資料，我們一共設計了二百四十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有三個問題出現錯誤，那麼今天的檢查就不及格。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警醒起來。石慧問：「你先告訴我，你需要回答的是哪三個方面的問題？」

　　「這還用說啊？」我有點不耐煩。

　　「告訴我。」石慧的語氣很嚴厲。

　　「TTC公司的基本情況，我的個人背景資料，以及和金夢認識的每個人的個人資料。」

　　「好，那麼與金夢有關的哪幾個人需要你熟悉？」

　　「蓋明、林小洋……」

　　「蓋明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上海同濟大學土木工程系。」

　　「那麼他的婚姻狀況如何？」

　　「他離過一次婚，現任妻子在臨海市教育局工作。」

　　「金夢最喜歡的運動項目是什麼？」

　　「網球。」

　　「她與朋友相聚最喜歡在哪個酒店？」

　　「銀灣大酒店。」

　　「金夢公司最大的業務夥伴目前都有哪兩家？」

　　「馬來西亞的紅科實業和上海的長城金茂。」

　　……

　　石慧問得嚴厲，我答得從容，漸漸地，石慧冷酷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欣慰。

　　天亮了，我匆匆走進療養院的樹林裡，馮大姐正坐在一個石凳上等著我，「小林啊，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緊急培訓了兩天后，我反倒忐忑不安起來，「對自己也不是很滿意。」

　　「你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坐下吧。」

　　我有些拘束地坐下，不安地看著馮大姐，她的眼中充滿著一種平靜而溫暖的力量：「說說看，你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

　　我一怔：「擔心？」

　　「照直說嘛，把你現在最擔心最害怕的東西都說出來。」

　　「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我自己，」我看著馮大姐的眼睛，「我總覺得自己學的東西越多，越顯得自己嫩。」

　　「凡事都有個開始嘛。」她笑了。

　　「那我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入到金夢的公司裡去呢？」

　　「看你急的，這個問題，我們來解決。」她堅定地看著我，「我要提醒你兩點，第一，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要絕對相信你自己，因為組織相信你；第二，任何事情都有發生意外的可能，在每次行動之前，你都必須要想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陽光柔和地照進小樹林中，我看著馮大姐，內心感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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