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密(14)_鄧原

十四

　　我一捂耳朵，「聽見了聽見了，這東西不錯啊，」我摘下眼鏡打量著，繼續說，「又能監聽，又能改變詢問者的形象。」

　　我重新戴上眼鏡，一本正經地對董智超說：「怎麼樣，有震懾力吧？」

　　董智超笑了。這時，小曹匆匆走進來對我說：「不好了，林科，那三個可疑物件裡頭的趙副主任，原定今晚出發，去檢測一項軍事演習中的秘密裝備，所領導跟我們商量，希望能馬上把趙副主任接走，他也一直在嚷嚷著要走！」

　　我聞言一怔，看了看董智超。董智超焦急地說：「不行，我覺得這事要馬上向洪處彙報，讓他們再等等。」

　　「實在不行了，人家說了，這次演習很重要，有部隊首長參加，他們要馬上見我們的負責人，要我們馬上放人！」小曹急忙說。

　　「你別急，我現在就給洪處打電話。」說著，董智超掏出手機，飛快地撥了電話，沒有回應，他又撥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董智超搖搖頭，無奈地說：「你說洪處這手機怎麼這個時候占線，」他抬頭對我說，「要不我給廳長打？」

　　「別打了，」我當機立斷道，「不能耽誤他們的演習，我們的行動也不能停，小曹，你去跟所領導說，趙副主任已經被正式拘傳了，手續馬上就下來，要他們立刻換人參加演習！」

　　董智超吃驚地瞪著我，吼道：「什麼？拘傳？我說林雲飛你是不是真瘋了你！」聲音之大驚得一屋子的人都站起來看著我倆，董智超繼續說，「人家要見的是咱們的負責人。」

　　我解釋道：「這個方案是我提出來的，老洪現在不在這兒，那我就是臨時負責人嘛。」

　　董智超更急了：「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許可權林雲飛，洪處走的時候怎麼說的，一再交代要等他的決定，萬一洪處先不拘傳這個趙副主任了，我問你，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行了行了，你先別急，你聽我給你分析，我讓他們換人參加演習，首先不耽誤人家的演習，我們的行動也不用停，就算到時洪處不拘傳這個趙副主任了，大不了我林雲飛到人家所裡給人家賠禮道歉就完了。」

　　見董智超不吭聲了，我繼續說：「像咱們這樣稀裡糊塗等下去，咱們的行動好賴不說，肯定是耽誤人家演習。到那時候，洪處也擔不了這個責任。」

　　「絕對不行我告訴你。」

　　「沒什麼不行的，」我皺著眉，聲音陡然提高了，「去吧，小曹，按我說的辦。」小曹看了看董智超，轉身走了出去。這時，董智超的手機響了，是老洪打來的，能聽出來領導已經批准了我們集中突破的方案，拘傳的手續也辦好了，但董智超還是當著我的面向老洪告了狀，說我擅作主張。情況十分緊急，我哪有閒工夫管這些，迅速調整狀態，投入到下一步的工作中去。

　　7

　　淩晨五點。

　　一切準備就緒，我和孟歌等人坐在監視器前，屋裡一片肅靜和緊張的氣氛，就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出來。這時，董智超推門而入，邊走邊對我說：「按照你說的，已經準備好了，那三個人已經帶到我們這裡來了。」

　　我點點頭，對著麥克風說：「小曹，開始行動，先讓他們對號入座，帶進各自的房間。」

　　監視器上顯示出三個房間的圖像，被帶入各自房間的三個嫌疑人或坐或躺或踱步，氣憤、不安和焦慮寫在他們的臉上。

　　我對身邊的孟歌說：「先從1號房間開始。」

　　監視器放出了1號房間的圖像：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在不安地背手來回踱步，他身材微胖，臉色陰沉，顯得有些官氣。董智超在我身邊坐下，打開他那台手提電腦介紹道：「這就是剛才鬧著要走的那個趙副主任，這有他全部資料，他叫趙秉欣，是二所的另外一個副主任，他和死了的那個張銓其實是暗中的死對頭，最近他倆又都在競爭所長助理的位置。」

　　趙副主任這時候鎮定下來，陰著臉沉思。我點點頭：「看來這個人挺有心計的。轉2號。」

　　監視器接到2號房間：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個男人萎縮在角落裡，滿臉愁苦的樣子，一個勁地唉聲歎氣。董智超操作著電腦，說：「這人叫吳成，是室裡的資料員兼英文翻譯，這小子很滑頭，老是在張銓和趙副主任的矛盾中間來回搖擺，找平衡。」

　　「看長相就知道是個聰明人，」我說，「3號。」

　　監視器接到3號房間：房中那人膀大腰圓，顯得粗獷憨實，他不吭不哈地坐著，顯得心事重重。董智超介紹道：「這個人叫劉大運，是所裡基建科的副科長，也是張銓的朋友，他原來就跟張銓有過經濟上的來往，別看他長得挺憨厚的，一看就有心眼兒，典型粗中有細的人。」

　　我對董智超說：「先觀察他們一會兒，剛宣佈拘傳，又到了一個新環境，他們肯定心裡會很亂，咱們先看看，能不能發現他們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董智超看看表，又看看我，沒吭聲。監視器上同時顯示出三個房間的畫面：1號房間內，趙副主任又在起身踱步，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2號房間內，小吳不安地抱著頭，繼續唉聲歎氣；3號房間內，劉大運站在角落裡沉思，一有動靜就朝門口張望。

　　「有什麼發現？」老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把我嚇了一跳，原來在我們緊盯著監視器作分析的當口，他已匆匆趕到。

　　我搖了搖頭，說：「他們表現出的不安都是正常的，也符合他們平常的生活習慣特點，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什麼反常的地方。」

　　「行啊，耐心點吧。」老洪點點頭。

　　「如果說他們三個中有兇手，那一定是訓練有素的間諜，就憑你審訊小偷的那點經驗，根本就不夠用。」董智超歎了口氣。

　　「你怎麼老那麼急呀。」老洪拍拍他的肩。

　　「小曹！從現在開始挨個訊問他們，先從3號劉大運開始。」我對著麥克風說完，摘下眼鏡，遞給董智超，「來吧，該你出場啦，給你這寶貝。」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