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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汪思繼!」吳澠雲突然一聲斷喝,「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還像個共產黨的書記嗎?一口氣提拔四百多個幹部是因為沒辦法?你太冤了?那撞在火車上的馬韋謹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活該!」

  「澠雲,你聽我說呀,那個馬韋謹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呀?」

  「沒關係?」吳澠雲像是盯著一個怪物一樣盯著汪思繼。「你以為我這兩天就在嶝江睡覺了?你以為嶝江的老百姓,都會像你這一夥死黨一樣,什麼話也不給我說?」

  「澠雲,如今下麵人的有些話水分太多呀,你得辯證地看呀!一些事情哪像他們說的那樣呀!」汪思繼幾乎要哭出來了。

  「水分太多?」吳澠雲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這兩天你都給馬韋謹的老婆做了什麼工作?失業幾年了都沒人管,怎麼一下子就在市委資料室上班了?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住了十幾年了,丈夫還沒有火化,一百多平方米的一套新房鑰匙怎麼就拿到手了?還有馬韋謹的女兒,中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呢,憑什麼就已經進了重點高中?這一切,你真的以為會天衣無縫?那兒殺人,這兒堵嘴,你把馬韋謹的遺書都藏在哪兒了?是不是你逼著馬韋謹老婆拿遺書跟你做了交換?」

  「這按政策,都是應該給的呀……」

  「應該?那齊曉昶呢?這樣的人你也敢提拔?」

  「考察的時候,下面的幹部就是這麼說的呀。有些情況,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呀……」

  吳澠雲好像根本就沒聽到汪思繼在說什麼,仍然一字一板像宣判似的說道,「四百多個幹部,居然有一半都是你們幹部子弟和親戚!其餘的不是你們的秘書,就是你們的司機,要不就是你們的情婦情夫!到現在了,你還敢對我說馬韋謹的自殺跟你一點兒沒關係!你為了排斥異己,操縱黨代會、人代會選舉,兩個月前就開始把贊同擁護夏中民的幹部和代表,一個一個地都排擠掉。你看看你親手制定的黨代會、人代會的名單,裡面有多少老百姓真正擁護的人?光你的親朋好友,死黨親信,差不多就占了有三分之一!你真敢幹,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你真的以為老百姓會看不出來?都坐在火山口上了,還以為你是鐵打的江山!你做了這麼多這樣的事,你晚上睡得著嗎?這桌子上的飯菜,你真的覺得很香?這一杯一杯的酒,真的讓你感到暢快淋漓?你知道我擔心什麼?當你進了牢房,讓那些犯人認出你來,就是世界上最惡的人,也絕不會饒恕你……」

  吳澠雲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眼前的汪思繼,就像突然支持不住了一樣,猛一下子跪在了他面前,緊接著,他又像被猛擊了一棍似的呆在了那裡。包間的門被推開了,走在最前面的,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父親!吳澠雲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眨巴了一下眼睛,沒錯,確確實實就是父親!真的是父親!姐姐用力地扶著年邁的父親,顫巍巍地正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

  二十七

  劉石貝接到汪思繼的電話時,已經快十點了。「吳澠雲的父親安排妥了嗎?」劉石貝輕輕地問。

  汪思繼趕緊回答道,「已經住在市人民醫院幹部病房了,條件是最好的。劉書記,這次要不是你這樣做,這一關很可能就闖不過去了。吳澠雲那個採訪報導,您看了吧,如果報導出去,真的是太危險了……」

  「思繼,你錯了。」劉石貝打斷了汪思繼的話,「情況絕沒有這麼簡單。吳澠雲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汪思繼回答道,「他也在醫院,剛才他的父親和姐姐……也都給他跪下了……」

  「那上面呢?也都做工作了?」劉石貝追問道。

  「做了,都做了,連分社社長都答應了,他說稿子可以緩發。我們給昊州方面也做工作了。華中崇市長聽了後非常生氣,他說這樣的稿子絕對不能讓發出來……」

  「魏瑜呢?」劉石貝又一次打斷了汪思繼的話,「他初來乍到,說不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是這樣,劉書記。」汪思繼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問過華中崇市長了,他說魏瑜書記剛來,還不太熟悉情況,這樣的事情暫時不要驚動魏書記。」

  「即使是這樣,也絕不能掉以輕心。特別是吳澠雲,要繼續去感化他,阻止他。」劉石貝繼續用嚴厲的口氣說道,「萬一這次沒有擋住,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那倒下的是上上下下一大片!」

  「……劉書記,我太大意了。」汪思繼的嗓音分明在打顫。

  「你該想到的!官場如戰場,大意失荊州呀!」說到這裡,劉石貝的口氣漸漸地緩和了下來,「思繼呀,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吳澠雲寫出來的那些事情,如果沒有知情人告訴他,如果沒有內線,他怎麼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劉書記,這個我清楚,吳澠雲前天晚上,曾專門跟夏中民見過面!劉書記,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兒捅了我們一刀。」

  「我看還是不像你說的這麼簡單,嶝江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僅僅一個夏中民就能翻起這樣的大浪?」劉石貝慢慢開導似的說,「夏中民是需要防範,但夏中民對咱們最主要的威脅,不是現在,而是在黨代會、人代會之後。」

  「劉書記,這個已經沒威脅了,據可靠消息,夏中民將會被調到貢城區當書記……」

  「我看不會!」劉石貝再次猛地打斷了汪思繼的話,「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瞭解夏中民。你知道夏中民在電視上都說了些什麼?他公開表態絕不離開嶝江。」

  「但書記辦公會都已經通過了?」汪思繼覺得不可思議。

  「書記辦公會你沒開過?」劉石貝很耐心地解釋說,「何況夏中民拒絕的是被提拔的事。他的拒絕不僅不會有副作用,說不定還會產生更大的好感!你想想,直接任命貢城區委書記都被他拒絕了,那在領導們眼裡,夏中民會是一個多麼閃亮的形象?所以如果這一次要是夏中民決定不走,對你來說將是一個更大的打擊。思繼,我想提醒你的是,你現在最大的危險其實是陳正祥,你懂嗎?」劉石貝輕輕說道。

  對汪思繼來說,這句話不啻是一聲驚雷。「你說在這個時候,他會支持夏中民?」

  「不只是支持,以我的感覺,他們已經聯手了。」劉石貝繼續輕輕地說道,「咱們現在是腹背受敵,你懂嗎?」

  「劉書記,這有可能嗎?陳正祥得了咱們那麼多好處,他就不怕讓人掀了他的老底?」汪思繼似乎無法相信,「再說他也就那麼一兩年了,何以要冒這種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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