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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兩個女人

  鐘匡民的篝火旁鋪著張地圖。郭文雲與鐘匡民兩人爭吵著。郭文雲說:"我的意見是,團直單位放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幹嗎要放到瀚海市的邊上。"鐘匡民說:"我們團部放在師部的邊上,不但聯繫工作方便,而且對團的經濟發展也有好處。"郭文雲說:"可我覺得領導機關放到最艱苦的地方,別人就不會有什麼意見,而且還可以鼓舞士氣呢。"鐘匡民說:"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都是荒原。條件都很艱苦。我把團部設在瀚海市邊上,是為我們團的將來的發展考慮的。"郭文雲冷笑了一下說:"鐘匡民,不是我說你,你的目的不在這兒。"鐘匡民說:"怎麼?"郭文雲說:"你有野心啊。是不是張政委給你暗示或者許諾了什麼?"鐘匡民說:"老郭,你這話可說得有點兒出原則啊!"郭文雲說:"老鐘,你別發火,你是團長,這事你決定,但我保留意見。"鐘匡民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麼。"郭文雲說:"我尊重你團長的意見,這總可以了吧?"鐘匡民說:"老郭,你是政委,有件事我想跟你提個醒。"郭文雲說:"說!"鐘匡民說:"政委啊,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家的事,你可千萬別攪進去。我已經很為難了。"郭文雲說:"老鐘,這話你可差了。批准月季大姐和鐘槐參加工作,那是張政委的指示。我認為張政委指示得對!一碗水得端平哪!再說在這件事上受到傷害的是月季大姐而不是你,你總不能不讓我同情月季大姐吧?"

  劉月季把燒熱的水倒在木盆裡。劉月季對鐘槐說:"鐘槐,給你爹送去,讓你爹泡泡腳,解解乏。"鐘槐說:"我不去!"劉月季說:"你不去,那就娘端去。"鐘槐說:"娘,反正我不去!"

  劉月季端起木盆就走。鐘槐跺腳:"娘!"劉月季沒理他。鐘匡民來到炊事班。孟葦婷躺在馬車上。鐘匡民的警衛員小秦也為鐘匡民在馬車邊鋪上了鋪。鐘匡民走到孟葦婷身邊說:"咋樣?"孟葦婷說:"沒什麼,你快休息吧,以後你會更忙。"這時,劉月季端著盆熱水朝他們走來。劉月季走到鐘匡民跟前說:"匡民,你和葦婷妹子都燙燙腳吧。"鐘匡民說:"端回去你們自己燙吧。"劉月季說:"我們都燙過了。匡民,有句話我想跟你說,咱倆分手的事,我是想通了,但孩子們還想不通。請你捺著點性子,別跟孩子們較勁,孩子們有個啥,你就忍著點,算我劉月季求你了,行嗎?"鐘匡民看著劉月季遠去的背影,心情沉重地歎了口氣,回過頭來說:"葦婷,你也過來燙一下腳吧。"

  深夜,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所有的人都醒過來。被淋了個透濕,所有的篝火都被雨水澆滅了。只有劉月季油布下的篝火還在燃燒著。雨越下越大。

  劉月季對鐘楊說:"鐘楊,快去叫你葦婷阿姨來這兒避雨烤烤火。"鐘楊睡眼惺忪地說:"幹嗎?"鐘槐不滿地說:"娘,你啥都顧著她。"劉月季說:"她肚裡懷著你爹的孩子呢!不是你弟弟就是你妹妹,鐘楊,你還不快去!"鐘楊在雨中奔到鐘匡民、孟葦婷跟前。鐘楊說:"爹,葦婷阿姨,娘叫你們去油布下躲雨去。"鐘匡民看著被雨淋濕縮成一團在渾身哆嗦的孟葦婷說:"葦婷,去吧。"孟葦婷說:"我不去,前幾天路上下雨,我坐車,月季大姐都走路,我到現在心裡還過意不去呢。"鐘匡民說:"為你肚裡的孩子,你也該去呀!來,我陪你去。"鐘匡民把孟葦婷領到油布下。劉月季熱情地把她拉到身邊說:"就挨著火堆烤烤火吧。這麼淋著雨對胎兒不好。"挨在劉月季身邊的鐘柳看看鐘匡民,怯怯地喊了聲:"爹。"鐘匡民蹲下身子摸摸鐘柳的臉說:"月季,我覺得鐘柳長得跟葦婷有點像,很漂亮啊。"鐘槐撇了撇嘴說:"她像我娘!"

  鐘匡民看看鐘槐,為難而氣惱地歎口氣,他不知道怎麼同這個對他充滿怨恨的兒子處理好關係,顯得有些尷尬。鐘槐拉著鐘楊的手說:"鐘楊,咱們走。"鐘楊說:"幹嗎?"鐘槐說:"我不想跟他們擠在一起!"劉月季摟著鐘柳和孟葦婷坐在火堆旁。

  孟葦婷看著劉月季,感動地說:"月季大姐,這些天來,你這麼照顧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劉月季說:"你懷著匡民的孩子呢,照顧好你,也就在照顧他。再說,既然在一個團裡總是和睦相處才好,咱們見面老瞪著個烏雞眼,那又有什麼意思!……"孟葦婷說:"月季大姐,我要說幾句心裡話,你千萬別介意。我愛上鐘匡民,是因為他是我值得愛的人。聽說自他參軍後,打仗勇敢,人又聰明能幹,所以提升得也快。他在當營長時,我也已參軍到了師部。一次在攻打敵人的一個山頭時,他沖在最前面,頭部負了傷,流血過多,需要輸血,那時我正在醫院幫忙,醫生正急著找可以給他輸血的人,我剛好是O型血。"劉月季說:"啥叫O型血?"孟葦婷說:"月季大姐,這我一時也沒法同你說明白,反正我的血可以輸給匡民,匡民活過來了。他在住院治療時,我又常去看護他,這樣,我們之間就產生了感情。……"熊熊篝火在風中搖曳。

  孟葦婷說:"匡民傷好後,就被任命到師裡作戰科當科長,我又回到秘書科當秘書,我們就有了往來。當我把我對他的感情告訴他後,匡民說:'這事不談,因為我是個有妻子的人,月季大姐在你沒同他解除婚姻前,在他和你的事沒解決前,他一直就沒在我和他的事上鬆口。所以我就更加地敬重他……'"劉月季望著篝火"噢"了一聲。

  一陣陣雨過後,天空放晴了,月亮與星星又使夜空顯得充滿詩意。鐘槐回到劉月季身邊,孟葦婷已經走開。鐘槐對劉月季說:"娘,他們傷害了你,你幹嗎還要待他們這麼好?"劉月季說:"娘是要讓你看看,做人該怎麼懂得對別人寬容!"鐘槐嘟著嘴不再吭聲,但心裡也有點被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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