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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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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線電的海洋裡偵尋一部無名新電臺,猶如在城市裡面找一個面容特徵模糊的人,其難度不言而喻。這部電臺已經開設半年多,以前一直沒有揪住它,這次蔣微之所以能將其擒拿歸案,有兩個原因:一、剛換了配件,信號變好;二、許久不聯絡,突然聯絡,事先雙方沒有約定,呼號時間自然比較長。蔣微正是在薩根不停的呼叫中注意到這部電臺的。 電臺那麼多,怎麼去發現一部無名新台?這當然首先需要經驗,有時也需要運氣。就經驗而言,每個國家的電臺都有一定的特徵,比如機型,日產機型和美國機型有不同的聲音特質;再比如報務員的手法,不同國家的報務員手法上也有細微的差別,包括呼叫聯絡的用語習慣也各自有一些特點,比如說「再見」,東方的國家一般習慣用「GB」,歐美國家一般愛用「BB」。諸如此類。這些區別需要經驗來辨識。蔣微從事偵聽工作多年,類似的經驗非常豐富。薩根的手法是「美式」的,但其使用的機型又是「日式」的,這就是矛盾,就是異常。 蔣微就是這麼盯上薩根的,並且當天就抄到了兩份電報。 一個美式手法的人,用日式機型發報,且信號強度為一級(優),其對方則為日式手法、日式機型,信號強度為三級(一般)。這個基本面提供的資訊並不複雜,一般的分析師都能解讀出相應的資訊,即有一個美國人在為日本人幹活(因為對方手法和機型均為日式),而此人所在的地域應在重慶或者重慶附近(因為其信號強度好)。 海塞斯根據以上資訊,推測這是一部特務電臺,上線在南京或者上海(信號強度一般),下線在重慶或附近。這是黑室偵控的第一條特務線路,被海塞斯命名為「特一號線」。 那麼這個美國人是誰? 陸所長一下懷疑到薩根。 海塞斯要陸所長說出懷疑的理由,後者由於事情涉及陳家鵠,不想談,回避了。只有結論,沒有證據,海塞斯是不會信服的:他對陸所長的懷疑持「保留態度」,也許還有一個美國人的尊嚴在起作用。陸所長讓他「等著瞧」,他深信只要薩根上鉤了,電臺一定會有反映。 三 現在是三天前。 這一天,薩根帶惠子去被服廠探查情況。當天晚上,特一號線便出來與上線聯絡,併發長報一份。陸所長聞訊後興沖沖地來到海塞斯辦公室,見面就劈頭蓋腦地問: 「聽說特一號線發報了?」 海塞斯點頭稱是,繼而開心地笑道;「幸虧我沒跟你打賭,這一回你料事如神啊。」陸所長很興奮,滔滔不絕地說:「現在你相信了吧?你啊,有時候要相信別人的智慧,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諸葛亮是我們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那真正才叫料事如神啊。」 海塞斯對他擺擺手,「行了,你別跟我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宏篇大論,我要說,如果你不對我隱瞞什麼,我會更相信。告訴我,這個薩根到底是個什麼人,你掌握了他什麼內幕?」陸所長把來龍去脈向海塞斯作了介紹,只是刪除了跟陳家鵠和惠子有關的內容。海塞斯聽了,連忙抓起電話通知偵聽處,要他們守死特一號線,因為他估計今晚特一號線的「上線」將給「下線」回電。 電話是楊處長接的,楊處長告訴他:他們已經抄到一份回電,正準備給他送過來。不一會兒,閻小夏敲門進來,送來偵聽處剛抄到的特一號線的最新電文。回電不長,只有七組電碼,是薩根去電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陸所長問海塞斯:「你估計這份回電在說什麼呢?」 海塞斯看罷電報,走到特一號線電報流量統計表前看,發現該條線總共才收到五份電報,回頭對陸所長說:「你看,才收到五份電報,難道你就想讓我破譯它?」 閻小夏在一旁附和道:「這樣要破譯它太難了。」 海塞斯對陸所長說:「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叫什麼巧婦怎麼怎麼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閻小夏說。 「對,」海塞斯走到陸所長面前,繪聲繪色地說,「現在只有幾粒米你就想讓我架鍋煮飯,可能嗎?不是我危言聳聽,事實就是這樣,沒有足夠的流量,破譯工作就是無米之炊。」 「那應該要多少流量才能架鍋呢?」陸所長認真地問。 「這不一定。」海塞斯說,「正常情況下至少得要幾十上百封吧,但像這條線也許可以少一點。你要我問為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給我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就是薩根今天給上面的去電,我們現在雖然沒有破譯它,但大致內容其實已經知道,他肯定在向上面彙報他今天去了哪裡,發現了什麼。像這種電報對我們破譯幫助就特別大,如果運氣好也可能由此敲開整部密碼。」 陸所長本來想說一句祝他運氣好的話,但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因為上次他曾以上帝之名祝教授運氣好,結果惹得教授大為光火。這次他吸取教訓,繞了個彎子,問他:「那你說怎麼樣才能運氣好呢?」 海塞斯乾脆地說:「請你走,給我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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