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祭(61)_翟恩猛

病長無孝子

　　母親、謝天書、林香雨、笑笑，一家人在吃飯。

　　笑笑高興地說，終於又在一起吃飯了。把一盤菜送奶奶跟前，盤子碰到奶奶的手鐲，叮的一聲。笑笑樂了，真好聽！像好幾年沒聽著了似的。說著又用匙碰了一下奶奶的手鐲，又是叮的一聲。笑笑嘻嘻笑。林香雨把一個小碟送母親跟前說，媽，這是你愛吃的蝦醬。母親用筷頭夾了一點放嘴裡，吧嗒一下。笑了。

　　母親在姐家呆一夜兩個半天，在二哥家呆了兩夜一天半零一個早晨，導致對母親的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都接近前功盡棄。好的是楚畫在《精神病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論文。《老年精神病心理分析》——與一位老年精神病患者的心靈溝通。中國精神病研究中心對她的論文非常關注，還來信問她個人的學歷，年齡，工作，家庭的情況。楚畫回信將大娘的病情向中國精神病研究中心作了細緻的介紹，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他們給楚畫寄來一些藥，她又配製了一點適應大娘病情的藥。這藥連續吃三天就應該見效。今天是第一天，看來藥效果不錯，只吃了一服，母親就顯得很安靜。謝天書在客廳的牆上掛了病長無孝子的字畫條幅。掛好後對林香雨和笑笑說，我們開個家庭會議。

　　笑笑說，恭喜老爹選擇民主道路。

　　謝天書說，奶奶又回來了。以後，我們不再雇保姆，也不讓奶奶到別人家去。就我們自己伺候下去，直到奶奶離開我們那一天。我為什麼要掛病長無孝子這幾個字呢？是想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因為時間長了，就放鬆了孝敬母親或者是失去了孝敬母親的信心，甚至不耐煩。另外，不要有攀比。不要想老人還有別的兒女，都有扶養老人的義務。有些老人有一大群兒女，卻誰都不扶養老人，還誰滿嘴是理，就是兒女們互相攀比的結果。我們只記住我們應該盡我們的孝道。不管別人。這孝字上面是個老字，下面是個子字，就是上面一代和下面一代結合成一體。上一代還有上一代，下一代還有下一代，過去無始，未來無終，是個整體。我們為什麼要祭奠祖先，年年要掃墓呢？就是永遠讓我們體會到我們和先烈永遠是一體。你們從奶奶病態中所涉及的事和奶奶平時給我們講的家史，已經知道奶奶把我們這群兒女拉扯大是怎樣的艱辛。而我們要保證奶奶有個幸福的晚年，這就是上一代和下一代。奶奶、我、香雨和笑笑，我們三代是一體。

　　笑笑說，就像日本電影《狐狸的故事》裡說，哪怕幸福被破壞，我們生死與共。生死與共。

　　謝天書說，好女兒。為了護理好奶奶，也為了保證你的學習，我重新租了一處樓房，就在笑笑學校附近。笑笑孝敬奶奶的方式就是好好學習。過一會兒你和媽媽就回租房處。護理奶奶和你二大爺的事都不牽扯你們。笑笑，你們有什麼意見？笑笑說，爹，還是每天給奶奶打一次電話，星期六回來和奶奶住一宿？謝天書說，這個不變。笑笑說，我想平時也能抽空跑回來看看奶奶。比如中午、間操、大掃除時間。謝天書說，你現在學習怎樣？笑笑說，這次通考，全年組第7名。謝天書說，不錯。爹同意。林香雨說，從352追到第7名？這麼快？

　　笑笑說，我從奶奶精神失常時說的話和辦的事，幾乎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兒女，為了下一代。從中，我懂得了一個道理，奶奶的一切都是為了後一代。我好好學習，就是孝敬奶奶。

　　謝天書說，好。好。

　　林香雨很激動說，笑笑，你長大了。媽真高興。我們要準備扶養扶養奶奶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可更多，如果能找到桑葚，我們把她接來陪咱媽，再加上楚畫，那媽的病不僅很快就好，媽的晚年更幸福。

　　謝天書說，是好主意。權當雇個保姆。找誰也不抵桑葚，可是上哪兒找呢？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