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祭(54)_翟恩猛

二魔坑二舅

　　大鬧騎摩托著母親從醫院回來。謝天紅上了炕，摸，只摸到一個笤帚疙瘩，哎？你姥呢？二魔說姥姥叫二舅接走了。謝天紅說啊？叫你二舅接走了？你二舅啥時候來的？二魔說才走。謝天紅說這可糟了！用不了兩天你二舅就得犯病！你二舅咋想起來接你姥呢？再說了，就是想接也不能這麼急呀？二魔說二舅來電話要接姥姥。我說姥現在是咱們家的，誰也不給。謝天紅說對對對呀？那你二舅咋又把姥姥接走了呢？二魔說，二舅又來電話了。二舅問姥怎麼樣？我說就鬧著要回梨花峪，說你們那邊誰和誰要拜堂成親。二舅說對對對。這邊是要辦喜事。謝天紅想了想，誰要結婚呢？要有這事，事先也能告訴我們哪？不對。就這麼的你就答應讓你二舅把你姥接走了？二魔說沒。我還沒答應。姥說，二魔呀，姥姥回老家還有件事呐，姥姥要找臘梅，問問她樂不樂意跟你處對象。姥是對我耳朵說。小聲說的。我問二舅臘梅的事。二舅說對對對！上回你姥姥說要給你訂臘梅，回來你二舅媽就把話遞過去了。姥姥來就能定。這回我才答應二舅把姥接去。

　　謝天紅咬牙切齒地罵，二魔！我整你個死媽的！舉起笤帚疙瘩往這打往那打，四下打，二就那麼站著，一下沒打著，卻打了大鬧一下。大鬧說，媽，我是大鬧。謝天紅說，二魔！整你個死娘的！你在哪兒？二魔說，媽，我在這兒，往這打。這回謝天紅打著了，啪啪地連著打，二魔也不躲。大鬧拉住媽說，媽，別累著了，眼睛剛上完藥。

　　謝天紅說，二魔呀！你算把你舅給坑啦！謝天紅哭了，哭了一陣突然想起來，快給你二舅打電話，告訴他你姥姥精神不好。你二舅還不知道呢？大鬧打拿手機，沒人接，可能都在路上呢。

　　一輛紅色的計程車在山鄉公路上賓士。公路曲裡拐彎地追隨著那條小河，不肯捨棄似的。轎車裡，謝天浩和蘭芳顯得特別高興。母親坐在他們中間，笑眯眯地瞅著車窗外。故土的山，故土的河，故土的樹，故土的莊稼，還有故土的秋傻子雨，都是梨花熟悉和依戀的。謝天浩說，媽，還是咱老家好吧？母親說，好。好。咳，這些年，天天坐在陽臺上想咱梨花峪。老家好。瞅山山好，瞅水水好，瞅樹樹好，瞅莊稼莊稼好。瞅啥啥好。謝天浩說，好就好。這回媽就不走了，就在老家養老送終。

　　後邊又上來一輛計程車，把他們的車截住。楚畫從車裡下來說，媽，二哥，二嫂？

　　謝天浩和蘭芳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母親突然樂了，喲！是媽的天雲？你知道媽回老家了？

　　楚畫說，我到姐家，他們說你讓二哥接走了。我就追來了。

　　謝天浩一拍大腿，哎呀！你是媽的乾女兒！

　　蘭芳也想起來了說，喲，你看我這眼濁，咋就沒想起來？

　　楚畫和拉她來的那個計程車的司機說話，並且遞給計程車司機錢。那輛計程車調頭回去了。楚畫說，二哥，我得給媽吃點藥，有水嗎？司機說，我車裡有水。謝天浩從車裡取出一瓶純淨水，遞給楚畫。拿出藥，媽，這是大哥給您帶來的藥，補身子的，吃了吧？母親說，喲，這一陣子你大哥可給媽帶回來老鼻子藥了，媽這一輩子也沒吃過這麼多藥。說著把藥吃了。謝天浩和蘭芳有點奇怪地看著楚畫。楚畫說，二哥，二嫂，我跟你們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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