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女郎(83)_朱德庸

八三

　　小萍說不出話來。餘露轉身就要走，小萍想表友善誠意又不知該怎麼做，索性拿起精緻的盒飯追上餘露，說：「呃，等一下！你吃過沒有？這個盒飯……」

　　餘露打斷她說：「我還不需要人家施捨賞飯吃！這種高檔的盒飯是給你這種有身份地位，有『錢』的人吃的！我吃不起！謝謝你的善心！」說完快步離去。

　　小萍委屈地自語：「人家只是怕吃不完，想找你一起吃而已……」

　　小萍的節目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在攝影棚外「小萍」迷們激情澎湃，前來為她加油助威。小萍順利地又做了一期節目。剛從演播現場走到化妝間卸妝時，製作人大張給了小萍一個厚厚的大紅包，作為錄影酬勞，還說：「至於比原先萬玲的酬勞多多少，你就別說出去了。是這樣子的！小萍啊！公司的意思呢！你很辛苦，很努力，公司應當多多愛護你才對！」小萍不解：「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大張說：「希望大家長期合作，永續發展的誠意嘛！說吧！想要什麼？我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

　　老實的小萍開始簡單地構想著，下意識揉著大腿。大張一看，叫道：「我知道了！豪華轎車一輛，固定接送方小姐。」又對小萍說：「再來！再來！」

　　小萍緊張地摸著自己的臉。

　　大張又說：「我懂了！小趙！明天開始，方小姐每個星期一、三、五保養皮膚，二、四、六作全身SPA ，星期日！專擠青春痘粉刺！去！找最高檔的美容中心給我包個VIP
房！」

　　小萍詫異看著小趙跑了出去，急得拎起行李箱想要溜。大張擋住了她，說：「對了！小顧！立刻替方小姐找兩個助理，每個月一千五百塊高薪聘請！要她們小心侍候著就對了！」

　　小萍突然看到了化妝間外正在辛苦工作的餘露，想起來了，說：「等一下！等一下！製作人！你剛剛說當我助理的一個月有一千五百塊工資？我可以介紹一個朋友來做嗎？」

　　大張說：「可以啊！找熟識的人最好不過了。」

　　小萍一聽，匆匆奔出化妝間，找上正收拾垃圾的餘露。餘露一見是小萍，沒好氣地刻意避開。小萍熱情好意地拉住餘露，說：「先別走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嗯——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理？」

　　餘露一怔，不解地看著小萍。

　　小萍又說：「不對不對，應該說……可不可以請你來幫我忙？你見多識廣，能力又強，一定可以給我不少幫助啊，薪水不錯喔！一個月一千五，不是我出的錢，是公司出的，我想一定比你現在的工作輕鬆，錢也多二三倍，最重要的是你可以……」

　　餘露打斷她說：「你這是在憐憫我？施捨我！要我替你拿東提西，端茶倒水，吆喝來使喚去……存心要羞辱我！」

　　小萍吃了一驚，沒料到餘露會這樣想，說：「我……我沒有……」

　　餘露恨恨地說：「夠啦！不要再裝一副無辜的樣子！你戴這假面具搶走我的男人，毀了我的幸福，我已經認賠出場，甘願服輸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為什麼要連我最後的這麼一點兒自尊都要來踐踏、來毀滅！」

　　小萍解釋說：「你誤會了！余小姐！我只是……只是知道有待遇比較好的工作機會，想介紹給你……希望你生活能有所改善……」

　　余露冷冷地說：「不必了！我如果用這只手朝你臉上甩一巴掌，再同樣用這只手輕撫你的臉安慰你，你做何感想？」舉起她的右手，又說，「勾引王浩，害他背棄我，害我和他徹底毀了，又逼得他消失蹤影不知去向，你這狠狠一巴掌，有多痛！我永遠也不會忘的！」轉身憤然離去。走著走著，不覺淚流滿面，心裡酸楚不已。她停住了腳步，突然之間發現了自己的內心深處竟是如此脆弱，她竟然真的能夠感到絕望的滋味。

　　這天，女人俱樂部還是非常熱鬧，俱樂部裡女客們三五成群圍坐著，萬玲、茹男和哈妹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突然，女客們鼓起掌來，歡迎著由俱樂部外進來的一個女人。萬玲等三人都吃了一驚，看過去，原來是一身樸實裝扮、脂粉未施的小萍被人簇擁著走了過來。她的神情謙虛，還有些尷尬和帶點兒羞澀。

　　萬玲詫異地看著小萍對眾多女客們的吸引力，只聽小萍對女客們說：「謝謝！謝謝！請坐啊！當自己家一樣，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儘管跟服務人員說！女人俱樂部就是女人的『俱樂部』嘛！」眾多女客鼓起掌來，發出喝彩之聲，好不熱鬧。

　　茹男與哈妹不可思議地相互看看，同時想起來了——小萍現在大紅大紫，人氣比萬玲高了許多，連忙一起看向萬玲。萬玲酸溜溜地看著小萍。小萍走了過來，正要說什麼，大張沖了進來，叫道：「方小姐！」提著幾個禮盒匆匆來到小萍面前，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來來來！這個是老闆要送給你的『天山雪蓮』！這個是老闆娘要給你的『冰糖燕窩』，進口貨哦！另外這個呢！是老闆他娘要送你的『韓國高麗人參』！」說著把禮品盒——遞上。

　　小萍有點受寵若驚：「怎麼對我那麼好？製作人……」

　　大張還沒說話，茹男猛然想起：「該續約啦！我們原先簽的半年節目約，今天到期！」說著一左一右拉著萬玲和大張往辦公室走去，說：「對不起！對不起！最近忙著萬玲拍MTV

　　的事情，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製作人！我想我們……」

　　大張卻掙脫茹男，又走回小萍面前，繼續諂媚地對著小萍笑。茹男見狀，匆匆拉著萬玲又折返回來找上大張，說：「製作人！我們辦公室裡談簽約的事吧！」

　　大張看看小萍，又笑：「簽約！簽約！嘿嘿嘿……」

　　茹男說：「節目收視率那麼好，火熱的節目，火熱的主持人，我想大家繼續合作下去，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大張看著小萍說：「沒問題！沒問題！……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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