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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第十四章 死間

  王天風心臟病突發而亡,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死亡把一切計謀、恥辱、沉淪、背叛都一口吞噬進去了。

  喪鐘正式被敲響了。

  「王天風死了。」阿誠沖進了明樓的辦公室。

  明樓半閉著眼睛,一下就睜開了,他雙目圓睜,問:「怎麼死的?」

  「被、被——」阿誠瞬間恢復了常態,他關緊了門,走到明樓的身邊,說,「被、小少爺當場罵死!」

  啪的一聲,一支紅色的鉛筆被明樓掰成兩半。

  「先生,先生息怒。」阿誠說,「小少爺也不想的。王天風是因為過於激動,突發心臟病猝死。」

  明樓的腦海裡宛如千條潛流急奔,對於突發事件的應急方案,他做了很多種,包括明台跟王天風「狗咬狗」的局面,他都設定瞭解扣和脫扣,唯獨沒有想到王天風居然被罵死了。

  這是失算的一著。

  但是,失算中是老天賜予的良機,坐實了王天風的叛徒的「名分」,仿佛一個「誘敵深入」的陷阱。

  明樓用斷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三條不連貫的線,一條實線、一條虛線、一條粗線。

  一條實線斷了,落了空,第二條線是虛的,命懸一線,第三條是粗線,必須有新的生機出現,否則……阿誠懂了。

  「我去找梁處。」

  「阿誠,不要急,要讓他急,還有,記著……」

  「量才使器。」阿誠答。

  明樓頷首,揮手示意他去。

  明樓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下,他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他很厭惡自己。他從來沒有如此厭惡自己,從來沒有。

  清晨的曙光投射到玻璃上,琉璃彩虹般的光圈發散在明樓的發梢上,他的眼鏡片反射出一個金色的亮點。光亮在他的背後。

  明樓深知,真相也在他的背後。

  堅持住,無論怎樣苦難。咬牙熬住,無論怎樣痛苦。再噁心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因為責任重大,光明就在黑暗的背後,他期待能「驀然回首」。

  門被敲響了。

  「進。」明樓語氣平靜。

  女秘書推門而入,她面色倉皇地說:「明長官,日本特高科課長岡田芳政來了。」

  「知道了。」明樓說,「他是我和周先生請來的客人,我親自去迎接他,把貴賓室的門打開,泡好茶。」他一面說,一面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是,明長官。」女秘書的氣色略有好轉,趕緊跟上。

  邁爾西愛路一家幽雅的小茶樓裡。

  茶樓分上下兩層,樓下有評彈說唱,琵琶弦聲如玉珠入耳,琴韻悠揚。有看客一邊喝茶一邊聽曲。樓上掛有竹簾,包間很是幽閉,而且樓上可見樓下,清晰明瞭。

  明鏡獨自走上樓,有人迎接。

  「您好,客人正在等您。」一名清俊的服務員替明鏡掀開竹簾,引明鏡直入包間。明鏡看見了董岩和另一名中年客人。

  「明董事長,您來了。」董岩站起來招呼。黎叔跟著他站起來。

  「你們久等了。」明鏡說。

  董岩走到門口,小心吩咐那名服務員,服務員點頭,將包間的門守住。董岩走回包間,他走到明鏡和黎叔面前,笑著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為我黨工作,常年提供地下經費的紅色資本家,明鏡同志。」

  明鏡對他們微微一笑。

  「這一位是上海地下黨『鋤奸』小組的組長黎叔。」

  「您好,明鏡同志。」黎叔與明鏡握手,他說,「久仰大名,在香港的時候,我去銅鑼灣取過您的貨。只不過,我們當時是分頭行事,沒有見面。」

  「您好,黎叔。」明鏡說。

  董岩移動竹椅,請二人同坐。

  明鏡坐下,多看了黎叔兩眼,總覺得面善,眉目間似曾相識,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和熟悉感,到底在哪裡見過?一時半會她也想不起來。

  董岩替明鏡泡好一杯茶,雙手遞了過去。明鏡雙手接了,謝了一聲。

  「明鏡同志,我非常抱歉在這個時候……」董岩的話略作停頓,接著說,「在這個關鍵時刻才對您說一些有關您家庭的真實情況。」

  明鏡的眼光直視著董岩,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大弟怎麼了?」

  「是您家裡的小弟。」黎叔插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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