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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明玉無語了,沒想到背後給印上了腳印。她內心掙扎良久,才道:「大嫂,你扶我起來,我先喝了紅糖水,不行再去醫院。蘇明成算是手下留情,沒太下重手。」

  「蘇明成?」吳非驚叫,「他是男人,他要不要臉?」吳非激動地扶起明玉,將杯子交給明玉,又吃驚地看到明玉的一側臉通紅,估計是被明成打了耳光。但她不問了,明玉說出被打已經勉為其難,何況是說出細節。她愣了好一會兒,看著明玉將糖水喝完,才道:「我找明成說話。」

  「大嫂不用,我不會讓蘇明成白打的。」明玉閉上眼睛,很希望吳非這就去睡覺,不要理她。她已經不願就此事多說。

  但吳非不肯,看著蒼白的明玉,她心疼。她不知道這兄妹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未來又將發生什麼。她只知道,男人憑體力打女人就是下流。她去廚房取了一包速凍小饅頭拿毛巾包了,權作冰包給明玉冷敷。又不理明玉的阻止,拿起電話接通明成家。明玉只能在旁邊看著,無語。她心中本來已經有計劃,但現在看來得被大嫂打草驚蛇了。既然如此,她只有改變方案,另作打算。

  接電話的是朱麗,明成已經在書房滿意地睡著,而朱麗主臥床頭有一部電話。聽見朱麗那端略帶沙啞的聲音,吳非氣極,他們還有臉睡覺。她沉著臉道:「朱麗,我是吳非。對,大嫂。叫蘇明成聽電話。」

  朱麗雖然睡得迷糊,但聽大嫂連名帶姓一起叫明成,感覺有事,忙道:「你等一下,我叫他。」

  吳非忽然不想跟明成這樣的下流人說話,她本來就因為明成拿了公婆那麼多錢的事看不起明成,此刻當然更加鄙夷,忙道:「朱麗,你轉達也行。我要問蘇明成,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有臉出手打女人?而且拳打腳踢一起上?」

  「他出門打人了?」朱麗驚得叫岀聲來,「他打誰?對方要不要緊?我立刻過來處理。大嫂……你在哪裡?」

  吳非見朱麗看似渾不知情,心說總算還有一個清楚的。「蘇明成打的是明玉,明玉現在站都站不穩。蘇明成還是不是人?他怎麼下得了如此重手?一家人即使有矛盾,好好說清楚不行?他竟然打人,還往死裡打,你說他是人嗎?」

  朱麗的腦袋哄一下炸了,立刻明白明成這是為什麼了。本來還以為明成可能是生氣跑出去喝醉了在外面發酒瘋,沒想到打的是明玉,那就只能用「蓄意」兩個字來形容了。朱麗只覺得整個人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這個蘇明成,果真不是人。

  明玉躺在沙發上見大嫂全說了出來,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她真不願自己的糗事被人知道,當時若有力氣,她早鑽進車庫隨便打發一晚算了,她一點都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掙扎著堅強地活了那麼多年,她不願向別人示弱,尤其是向並不友好的家裡人,她在外面遇到什麼事都是打落牙齒往肚裡吞,自己消化算數。但現在看來是掩蓋不了了,既然掩蓋不了,那就徹底解決了他。

  她自己找出手機,發覺紅糖水下去,力氣果真恢復了一點。她找到律師朋友的電話,不客氣地打電話叫醒他。「劉律師,幫忙,非常嚴重,我挨人打了。是我二哥,突襲,我沒有任何招架。證人有社區兩位保安,是兩位保安把我背回家。對,非常嚴重。我二哥姓名地址你記一下,你幫我設法今晚就把他送進去,能讓他在裡面關多久就多久,不惜財力。他如果被拘留,你告訴我關在哪裡。」劉律師在電話裡面瞭解吩咐幾句,便出門找朋友開始行動。

  明玉與明成之間的矛盾也可被稱作家庭內部矛盾,一般人不會報案,報案了沒什麼大事員警也會給你和為貴。但有熟悉程式又熟悉人的劉律師在,矛盾便可以上升到法律高度。

  吳非一時沒心思聽朱麗在電話裡說什麼,一臉驚詫地看著陰著一張臉講電話的明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好不容易等明玉掛線,她才聽見朱麗在那端大叫「大嫂」,她不知道該不該與朱麗說,想了半天,才道:「朱麗,你讓蘇明成做好準備吧。」

  朱麗大驚,「大嫂,怎麼了?」

  「大家都好自為之吧。對不起,再見。」吳非掛了電話,一時茫然。這個家,一個比一個狠。明成如果有了案底,以後出國就麻煩了,對於一個做進出口的人來說,等於斷了一條財路。但是,明玉報案也沒錯,明成確實得受點教訓,他那是活該,哪有做哥哥的如此下死勁打妹妹的,打得人都站不起來。

  但吳非卻見明玉又翻出一個電話來,聽明玉冷靜得不像是處理自己事情地對電話那端的人說話,「蒙總,我小蘇。剛剛從醫院回來時候,我被人在自家車庫門前打了,後來是社區保安巡邏找到我,把我背回家。」

  蒙總警覺地問:「誰?是不是吵遺產的人打你?你去醫院了沒有?快去醫院。」

  「不是總辦吵遺產那幫人,但也有關。我這就去驗傷,但蒙總你幫我立刻與有關人員打個招呼,儘量幫我。」

  「沒問題,我會安排,你要驗成什麼都行。公司的事你這幾天別管了,好好養傷。三天裡面倒不了。三天后等我回來,我幫你處理這件事。我給你聯繫劉律師?」

  「我已經聯繫,其他我自己會處理。明天開始我住院。江南公司暫時交給江北。謝謝蒙總。」

  明玉既然聯繫了劉律師,知道遲早會被蒙總知道。而她本來今天對蒙總非常失望,已經萌生與柳青共進退的念頭。可今晚去驗傷又不得不需要蒙總出面跟方方面面招呼,劉律師顯然還不夠。為了對付明成,她不得不動用蒙總了,她只有選擇其一,她得對蒙總妥協。她知道,蒙總巴不得她上去麻煩,她這一麻煩,讓蒙總送個人情給她,蒙總心頭可以放下一個包袱,不用再擔心她生蒙總的氣。

  也好,最近睡得少吃得少,時時頭暈,也該住院修理了。

  吳非聽著明玉的電話,明顯感到,明玉想在驗傷上面做手腳。但她又沒法確定,不便指明,更無立場勸明玉手下留情,只能站在一邊,想了好久,才道:「明玉,我陪你去醫院。」

  明玉抬頭看著吳非,輕道:「大嫂幫個忙,我不想太狼狽地被人抬去醫院,救護車很快就來。你別跟去,你這兒還有寶寶呢,不方便。落實好病房後,我會讓秘書過去醫院照顧。」

  吳非看看緊閉的臥室門,遲疑了一下,道:「你需要有人陪著,你今天行動不便,需要有個女人照顧你。」

  明玉閉上眼睛,不答應吳非。她能不知道吳非想什麼?吳非又不是笨人,能不從她電話裡聽出什麼來?她當然不會讓吳非跟去,否則她還怎麼要明成好看。過了會兒,她又拿起電話,虛撥了個號,煞有介事地吩咐虛無的對方到某某醫院門口等,然後看著吳非,道:「大嫂明天走的時候把鑰匙交給司機,他會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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