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小說 > 大宋提刑官 | 上頁 下頁
二五


  宋慈緩了口氣繼續道:"然而事實上曹墨並沒有像宋某描述的那樣往東去伏擊殺人。而是往西走了又回到了王婆瓜店……曹墨王婆當時可是這樣?"曹墨、王婆異口同聲:"正是這樣。"宋慈又問:"吳知縣如果曹墨起了歹意欲殺王四卻又回到王婆瓜店去幹什麼?"吳淼水愣了一下:"這有何難解因曹墨並不認識玉娘的丈夫王四回瓜店是為了向王婆打聽王四其人。"宋慈大聲說:"說得好!曹墨王婆你們二位當時一個如何打聽一個如何告之從實再說一遍。"曹墨說:"當時我確實問過王媽媽玉娘的丈夫是誰。"王媒婆說:"我說玉娘的丈夫叫王四。曹墨便說--"曹墨擰著濕衣說:"一個城裡住什麼王四王八的我怎麼不認識?"王媒婆說:"這是城東你家住城北不認識的人多著呢。""王媽媽你幫本公子傳個話過去就說本公子願出一千兩銀子讓那王四把老婆讓于我。""哼你就是出一萬兩黃金也休想奪人之愛!""那我乾脆半道上去把王四殺了再娶玉娘為妻。""哼讀書人說話不怕咬了舌頭。你要有膽量殺人老婆子三天便把玉娘送到你府上。""轟"地一個炸雷王婆趕緊捂嘴……

  王媒婆抽了自己一嘴巴後悔不迭"真不該說那遭天雷打的笑話!"宋慈走到曹墨跟前"然後你便離開王婆瓜店冒著大雨一口氣狂奔十裡泥濘山道趕到案發地點將王四刺殺拋屍江中可是這樣?"曹墨不解:"呃……"吳淼水喜形於色:"宋大人推斷得絲毫不差曹犯對此一直是供認不諱早有供詞在案。"宋慈猝然變臉"啪"地將案卷甩在吳淼水面前的案桌上"一派胡言全是偽證!"吳淼水臉色"刷"地變得煞白。

  宋慈大聲道:"其一曹墨既然垂涎玉娘美貌意欲得之而起殺心又怎麼會將殺人計畫告知他人?其二雖然向王婆打聽過玉娘丈夫可並未細問王四的形貌特徵連欲殺之人是何模樣都不問清楚又憑什麼殺人?其三從王婆瓜店到案發地足足十裡之遙吳知縣莫非忘了那天你我同去河西足足兩個多時辰更何況一年前的案發日暴雨傾盆狂風大作道路泥濘憑他這麼個文弱書生的兩條腿何以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到案發地截殺王四?如上三點足以證明曹墨既無作案條件更無殺人時機這份供狀不是偽證又是什麼?"吳淼水差點閉過氣去好一會兒才出得聲來:"這……宋大人一番推斷雖然精彩絕倫卻也不無牽強卑職不敢苟同。"宋慈說:"那就請貴縣不妨也挑挑宋某的骨頭。"吳淼水強詞奪理道:"從曹犯遇見玉娘見色起意萌生殺人之念到王四浮屍江中被人打撈上岸時隔整整三個晝夜只須將作案時間延緩一夜半日曹犯殺人的時機和條件豈不全有了嗎?""不!王四絕不可能死於第二天。""也未必就那麼確定。"宋慈又喚:"玉娘。"玉娘應聲:"民女在。""你丈夫王四何日離家?""六月初六就在那個雷雨天的一大清早。""出門前他對你如何說來?""家夫再三說當天下午一定趕回來親手給我做壽麵的。"王媒婆忙說:"是的是的。那天玉娘來我店裡買了好幾個甜瓜說是等她四郎回來吃的……"吳淼水心煩氣躁地喝斥王媒婆:"宋大人沒問你話誰讓你多嘴!"王婆頓時蔫了下去。

  吳淼水說:"宋大人那王四當時雖然說當天趕回可為什麼事耽擱了延誤了歸期也未可知。"宋慈說:"能證明王四被害日期的還不止於此。""還有什麼?""據此案屍體驗狀上所記載的屍體腐敗程度屍體在水中浸泡至少在三天以上。因此王四必定是死於當天的返家途中。"全堂鴉雀無聲。

  螳螂腦袋大汗淋漓地埋頭作著筆錄邊錄著邊輕聲讚歎:"精彩精彩……"捕頭王率眾捕快進入河西村引起一片狗吠聲。村民們見來了一幫公門差官既好奇又怕事地遠遠地觀望著。

  捕頭王等來到一所大概算是全村最體面的民宅前讓帶路的上前敲門。

  門開了裡正譚小探頭一見來人霎時變了臉色:"啊各位差官有……

  有什麼事嗎?"捕頭王問:"你忘了提刑大人說過讓你隨時聽候傳喚嗎?""正是誰讓我大小也是個裡正呢。"兩個捕快上去"哐啷"一聲給他上了鏈拉起就走。

  裡正大呼小叫起來:"哎……各位差官大爺誤會誤會呀。我是報案的又不是作案的你們憑什麼鎖我呀……"村人們見狀便小聲議論開了。

  "早知這小子是雁過拔毛的勢利小人果然有這一天。""當一個屁股大村子的裡正品字還缺兩張口呢平時就盛氣淩人。""這叫粉刷的烏鴉白不了多久。"大堂上吳淼水已是大汗淋漓。眼珠子轉了半天才又想起一件重要的物證來:"依宋大人所見曹墨是清白無辜的那麼這件血衣又作何解釋?"宋慈大聲說:"好問得好。貴縣拿這件血衣當做曹墨殺人的物證而宋某最初確定此案必有冤情的也正是因為這件血衣!"全堂人都為之驚愕。

  他緩緩走到曹母跟前"這位老媽媽你為兒子這塊心頭之肉守寡三十年一番含辛茹苦的養育之恩也無須人言了。宋某記得您老說過在三十年中連一個指頭都沒捨得打兒子一下因為兒子是娘的心頭之肉啊。"曹母聽了這番話嗚嗚地哭了起來。

  曹墨聽了也止不住淚水直湧:"娘都怨兒子戲言惹禍害娘遭罪孩兒不孝啊。"吳淼水惱怒地說:"宋大人您……您這是唱的哪出啊?"宋慈一抖衣物平鋪於地道:"手握生殺予奪之大權的知縣大人難道真的看不出來?""這……請……請宋大人賜教。""其一案發日下著大雨如果這確是曹墨行兇時所穿的衣物血跡必然是邊緣模糊而這塊血跡分明未經雨水;其二如果這血跡是行兇時所濺濺血必定或是在身前或是在身後而這件血衣前後襟上的兩塊血跡一色相印分明是人為滴上鮮血所致。"宋慈邊說邊掀動衣物作著演示。"其三那便是曹母期望有朝一日能得申奇冤而故意留下的破綻!"吳淼水分明沒有了底氣"大人所言卑職不甚明白。""本官問你此案發於何時?""去年盛夏呀。""可這件在盛夏時節行兇殺人時所穿的血衣卻是一件厚重的錦緞秋衣!"吳淼水啞口無言汗流如注半天才大著舌頭從喉嚨底下冒出幾個字來:"這……難道……莫非……"他把目光投向了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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