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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西林春詫異:"景珍?"蘭軒從旁說道:"我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景珍了,她沒有怪我們。"景珍上前一把握住西林春的手:"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瞞著你們私藏鴉片,可是我沒辦法,都怪我阿瑪,不,其實也不能怪他--"西林春打斷她:"我明白,你不用說了。"

  景珍道:"春兒,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我實在沒有臉來求你原諒,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們--"西林春一把抱住她:"你沒有失去我們,從來沒有,你只是把你的心封了起來,不再讓我們接近,現在你肯重新打開心扉,我們求之不得。景珍,歡迎回來--"蘭軒也說道:"歡迎回來。"三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景珍問道:"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對不對?"蘭軒和西林春說道:"永遠都是。"

  蘭軒跑上前去,點燃煙火。西林春道:"今兒鐘粹宮怎麼這麼安靜,連烏蘇嬤嬤都沒有出來?"景珍解釋:"她們全都看戲去了。"西林春有些不好意思:"蘭軒平時最喜歡看戲了,居然為了我--"景珍道:"姐妹之間,不計較這個,春兒,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西林春見她支吾,問道:"什麼事?"景珍故意道:"算了,又何必多此一舉,說不定人家早就已經把我給忘了。"

  西林春理解:"你是說榮都尉?"景珍點頭:"我傷了他的心,我很難過。"西林春說道:"感情這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看得出榮都尉對你用情很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繼續幫你帶信。"景珍仍是有些遲疑:"我想想吧--"

  蘭軒叫她們倆:"春兒,景珍,你們快過來呀,好好玩--"她們倆對視一眼,跑上前去。遍地的煙火和煙花中,三個年輕的女孩子又笑又跳,享受著她們最美好的時光。

  西林春帶著景珍的信去驍騎營廣海的房中時,正好趕上廣海不在。趁著侍衛出去倒茶的當兒,將景珍的信拿出放在桌上。忽然瞧見椅子上有一件衣服破了,西林春情不自禁地拿起衣服補了起來。廣海回來時正巧和西林春錯過,進屋時侍衛見著他忙說:"榮都尉,您可回來了,春姑娘等了你半天了。"廣海拿起補好的衣服看了看:"她人呢?"侍衛答道:"留下一封信,走了。"廣海拿起信看了一眼,往外追去。

  可等他追到門外時,西林春已經不見了。剩下滿天的落葉紛飛著,惹得人的心境也不由得纏綿起來。拆開信卻瞧見上面清晰地寫著--今夜子時,順貞門前,盼君一會,望君早來。他心中一動,興奮得跳了起來。

  廣海夜裡站在順貞門口焦急地等待著,一個身影穿著一件斗篷,提燈而來,廣海見是景珍,頓時目瞪口呆:"怎麼會是你?"景珍道:"你以為會是誰?"廣海有些掩飾地問道:"我……約我來有什麼事?"景珍道:"廣海,我知道繳獲的鴉片由你看管,希望你念著咱們過去的情分,幫我把鴉片換出來,反正要燒掉,沒有人會發現的。"

  廣海看著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語重心長道:"鴉片害人不淺,你為什麼非要跟它沾邊?"景珍神色悲戚:"那是咱們蒙八旗科爾沁最後一絲希望,你以為我阿瑪維持一個部落容易嗎?這朝廷上下,個個都是喂不飽的狼,為了求一點庇佑,我們傾其所有還填不滿一個角落,你知道嗎?這些鴉片是我阿瑪用全部家當換來的,萬一燒了的話,完蛋的不是我和我阿瑪,而是整個蒙八旗和科爾沁草原。"

  廣海道:"朝廷明文規定,不得私下買賣鴉片,我身為朝廷命官,絕不能知法犯法。"廣海說完欲走,景珍攔住他:"告訴我,我對你還有吸引力嗎?"景珍伸手脫去衣服,月光下,絲般的衣服慢慢地滑下她的背。廣海頓了頓,幫她把衣服穿好,而後一顆顆扣上紐扣。廣海只是道:"我不想看輕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心中曾經最美麗的東西在刹那間被砸碎,他心底有絲破裂的聲音。景珍臉上頓時淚如雨下。廣海轉身離開後,她再也無力站著,慢慢癱軟下去。

  火場裡,鴉片被高高地堆在中間。六宮眾人圍成了一個圈,對於即將上演的好戲翹首以待。廣海將火把遞給了全妃,全妃接過火把將鴉片通通點燃,而後對著眾人說道:"這一回,本宮當眾銷煙,是要後宮的每一個人都牢牢地記住,往後誰要敢再往宮裡帶鴉片,本宮就要她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你們中要是有跟鴉片有關的,或者正在打鴉片主意的,都給我死了這份心,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免得死了,連塊巴掌大的地兒都落不著,都聽明白了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聽明白了。"全妃如釋重負,淡淡地笑了,由香穗扶著她站到一旁。熊熊的大火中,景珍、蘭軒、西林春、雪臣和廣海各自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第七章 夢也何曾到謝橋

  暢音閣的後臺裡,雪臣給自己上著裝,不斷地咳嗽著。沈悅來到雪臣面前問道:"安公子,你咳了一早上了,要不要休息一天?"雪臣搖搖頭:"這幾天天氣太幹了,一覺醒來嗓子就像燒了火似的,喝點茶就好了。"沈悅勸道:"咱們這一行嗓子最重要,你確定沒事?"雪臣應道:"沒事。"

  這時,菊笙一身便服飛快往外走去,雪臣一呆,忙上前拉住沈悅:"沈班主,我這嗓子堵得慌,好像真的出了毛病,今兒你先開旦角的戲,我看了大夫馬上就來。"未等沈悅回答,雪臣趕忙沖出了後臺。沈悅納悶道:"剛才還說沒事兒,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又說有事兒了,唉--唉--"

  菊笙飛快地往前走去,雪臣忙上來攔住他:"戲快開鑼了,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算什麼意思?"菊笙有氣無力地答道:"對不起,此時此刻我除了祥嬪之外,再也無法兼顧任何人。"雪臣問道:"你想幹什麼?"菊笙道:"我要救她出來。"雪臣阻止道:"宗人府守衛森嚴,現在又是白天,你這麼去等於是送死。"菊笙心中慌亂:"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一想到她在牢裡受苦,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一樣,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雪臣斥道:"幼稚,你想死,你有沒有問過她想不想死?現在你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你沒有計劃,就這麼貿貿然地沖上去,不是連她最後的希望都毀了嗎?"菊笙痛苦地抱著頭,慢慢蹲下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雪臣輕拍他的肩膀:"再等等吧,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咱們再想辦法--"菊笙抬頭望著雪臣,雪臣滿眼盡是對他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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