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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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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風箏線斷了,風箏嫋嫋地往下掉去。吟秋著急道:"哎呀,風箏掉了,這是我娘生前給我紮的,我只有一個了--"雪臣抬頭看了眼:"你別急,看樣子好像掉得不遠,我去幫你找--"說完便轉身往外跑去,吟秋追上道:"安大哥,不要了,爹說皇宮重地不能亂走的--"可雪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雪臣追著那風箏一直到了御花園,撿起後卻聽見涼亭那兒隱隱傳來對話聲。他繞過假山瞧見了全妃和香穗兩個人正埋首於書籍中不斷地翻看。全妃問道:"怎麼樣,找到沒有?"香穗搖搖頭:"娘娘,您要舊檔案裡的鴉片記錄幹什麼?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全妃道:"你不明白,皇上為人優柔寡斷,不給他點刺激,他下不了決心,本宮想用歷年來鴉片引進的數目來提醒皇上白銀流失的程度,希望皇上從盛京回來後能立刻展開行動,咱們繼續找,我不信這鴉片入境是從天上掉下的,一點記錄也沒有。" 聞言雪臣不禁脫口而出:"雍正七年二百箱,乾隆三十三年一千箱,嘉慶二十二年三千六百九十八箱,道光元年四千七百七十箱,道光七年一萬零二十五箱--" 全妃詫異,回頭看見雪臣拿著一隻風箏站在涼亭下麵。雪臣行禮道:"全妃娘娘吉祥。" 全妃喝問道:"你是什麼人,膽敢私闖御花園?"雪臣又行了個禮,才答:"草民是喜榮升戲班的武生安雪臣,剛才放風箏的時候斷了線,來御花園撿風箏,不想在這兒衝撞了娘娘,請娘娘恕罪。"全妃忽然有些緊張:"你姓安?那你的父母是……"雪臣答道:"草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鄉下人,他們很早就不在了。" 全妃松了口氣:"看來,你對鴉片引進的歷史好像知道很多--"雪臣答道:"草民的父母都是被鴉片害死的,所以一直很關心跟禁煙有關的一切事物。"若不是鴉片,恐怕他的父母也不會成那般境況,她也不會離開他。 全妃不由得感歎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要是每一個大清國的子民都像你這麼想,國家一定繁榮昌盛、國泰民安。"雪臣道:"娘娘謬贊了,草民愧不敢當。" 這時香穗上前,湊到全妃的耳邊一陣耳語,將祥嬪那日瞧見雪臣的事情告知。全妃看了雪臣一眼:"哦?真的有這樣的事?"香穗說:"千真萬確。"全妃把手遞給香穗,扶著香穗走到雪臣面前:"關心國家大事是君子所為,不過私闖後宮卻是死罪一條,雖然本宮很欣賞你,但不能因此而饒了你,除非--"雪臣看著全妃,期待她的後話。 全妃一笑:"本宮聽說前些日子祥嬪娘娘在你面前失儀了,有這樣的事嗎?"雪臣答道:"草民魯莽,練功的時候衝撞了祥嬪娘娘,蒙娘娘不棄,不予降罪,草民感激不盡。"全妃冷笑:"你只要回答是就行了,本宮要你幫本宮做一件事,如果這件事成功了,你就等於在紫禁城裡拿到了一張免死金牌,本宮保證,除了皇上和太后,沒人動得了你,你的意思怎麼樣?"雪臣不由得抬頭望著全妃,目光裡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雪臣回到麗景軒的時候恰是滿天的落葉,他有些神色恍然。吟秋見狀,趕緊迎上去:"安大哥,你還好吧,你這麼久不來,急死我了。"雪臣將風箏遞給吟秋:"我沒事,去玩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吟秋奇怪道:"怎麼啦?"雪臣說:"真的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吟秋訥訥地點頭:"那麼,一會兒有事叫我。"雪臣答應下來吟秋這才離開。雪臣走至一邊的回廊上坐下,抽出背後的玉簫,輕輕地吹奏了起來。 記起的,仿佛還是五歲時的光景。那時的田野上都開滿了黃色的小花,連成一片片的,煞是好看。額娘拉著他兩個人就沿著田埂朝前走。那種清新的鄉間氣息傳來,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後來他貪玩跑累了,坐在地上,額娘就細心地為他擦著汗。當時他從額娘的腰上抽出了那根玉簫翻看著,於是額娘就開始耐心地教他吹奏。 暢音閣的後臺因為戲快要開場顯得有些忙碌。雪臣裝扮完畢,握著那支玉簫呆呆地看著。這時吟秋走了過來:"安大哥,扮好了嗎?"雪臣忙把玉簫放下,拿起了油彩筆說:"還有一點點,就快好了。"吟秋伸手奪過雪臣手中的油彩筆:"一張臉譜眼睛最重要,我來幫你勾好不好?"雪臣點頭,慢慢抬起了下巴。吟秋輕輕落筆,四目相對時,竟然一動不動。 沈悅在旁邊囑咐眾人的聲音傳來:"快開鑼了,大家動作快點,你呀,衣服穿反了,還有你,這臉怎麼勾得歪歪斜斜的,小祖宗們,你們讓我省心一回成不成?" 吟秋這才回神:"好了,你看看可以嗎?"雪臣望著鏡中的自己點點頭。吟秋起身:"我去給你拿衣服。"雪臣也跟著站起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我先去幫我爹--"吟秋轉身欲走。 "吟秋--"他卻叫住了她。雪臣心裡有些疙疙瘩瘩,總是希望她能明白的,他的心,並不是屬於她,甚至說,他欺騙了她。"有時候看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就像此刻我畫了臉譜就是薛丁山,薛丁山愛樊梨花,可我不愛樊梨花,你--明白嗎?"他打了個比喻。 吟秋呆呆地看著他,顯然沒有理解他話裡的意思。雪臣又道:"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快去幫你爹吧,我進去換衣服……"雪臣想了想還是放棄,轉身往屏風後走去。吟秋聳了聳肩,不明所以地走開了。 雪臣走進屏風裡,菊笙同樣一身薛丁山的戲服從戲衣堆裡鑽出來。外間的鑼鼓聲響起,菊笙大喝一聲,邁著臺步往屏風外跑去。 臺上,菊笙方一出場,便掌聲四起。祥嬪正啜一口茶,瞧見他時,茶杯頓時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全妃瞟了祥嬪一眼:"妹妹怎麼啦?"祥嬪答道:"沒什麼,茶太燙了。"語畢,只是望著臺上的菊笙呆呆地出神。全妃瞧著她聚精會神的模樣,露出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心道:"狗改不了吃屎,看見戲子就兩眼發直,這一回本宮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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