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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張賢脫光了衣服,被警衛號令著趴在牆邊,全身上下都被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搜出任何可疑之物。

  丁老七一直在旁邊翻找著張賢的衣物,除了翻出幾塊紙錢鈔之外,一無所獲。丁老七低罵了句:「他媽的,老子不信他是個窮鬼!」說著仍然把幾塊錢飛快地塞進褲兜之中。

  警衛過來報到:「丁館長!搜查完畢,他身上沒有東西!」

  丁老七罵道:「沒有?你們搜仔細了沒有?這個姓張的是變戲法的,別讓他藏了東西帶進去!」

  警衛答道:「仔細搜了,仔細搜了,皮肉裡沒異物,褲襠裡也捏過了!嘴裡的牙齒也都一個一個敲了,沒有假牙,沒有在嘴裡、喉嚨裡藏東西。」

  丁老七看了幾眼張賢,搖頭晃腦走過來,說道:「劉管爺搞突然襲擊抓人,從來就沒有失手過,料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來不及做什麼準備!」

  張賢垂手站著,眼神冷冰冰的,不發一言。

  丁老七歪著頭說道:「眼睛長得挺邪氣的嘛!呵呵,張賢,魔術師,大紅人,你是不是根本沒想到你有今天啊?」

  張賢一聲不吭。

  丁老七罵道:「你這個人還真有趣,其他的犯人第一天來,要麼哭爹喊娘,要麼大發脾氣,要麼滿嘴廢話,從來沒有見到你這樣不說話的。你想不想知道這裡是哪裡?這裡又是幹什麼的?」

  張賢搖了搖頭。

  「行!你真行!洪德館裡什麼人都關過,還是第一次關變戲法的,是不是變戲法的都你這個德行?」

  張賢沒有任何表示。

  「切!」丁老七哼了聲,倒也想不出再說什麼好,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張賢健碩的身材,注意到他胸前、腹部和手臂上密佈著大大小小的傷疤,問道:「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沒想到張賢緩緩的張嘴說道:「這是我練魔術受的傷。」

  丁老七說道:「哦!會說話嘛!不是啞巴嘛!練魔術能受這麼多傷?你不會是練滾刀山的把戲吧?」

  張賢又閉緊了嘴巴不說話。

  丁老七湊前一步,突然說道:「把手伸出來!」

  張賢微微一愣,但還是把雙手慢慢地舉了起來。

  丁老七叫道:「手心!手背!正反面翻過來給我看!」

  張賢將手展開,慢慢地把手心、手背亮給丁老七看。丁老七捏住張賢的手,一個指縫一個指縫的檢查了一遍,這才鬆開,說道:「他媽的,對你大意不得!」丁老七一轉身,叫道,「來人啊,給他換上犯人的衣服,帶他進去!」

  丁老七一轉身的刹那,張賢的手非常自然地垂下來,貼著丁老七的衣服滑過……

  神奇的事情就在毫微之間發生了!

  只有從張賢的視線角度裡可以看到,有一個瓶蓋大小的東西,瞬間從丁老七的身上跳到張賢手指間!張賢輕輕地一握,那件東西已經隱藏在張賢的手心裡,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都察覺不到異樣。

  張賢手中的東西,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哪怕是他一絲不掛地站著讓警衛們檢查,都不斷在兩個手掌的手心、手背、手指縫上運動著。剛才丁老土突然發難,同時檢查張賢的兩隻手,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了,好在張賢極高一籌,抬手的一刹那,已經把「東西」放到了丁老七的口袋,待丁老大轉身離開時的毫釐之間,再將其取回。也許只看結果有些稀鬆平常,不就是東西還在,沒有被人發現嗎?但換在魔術領域中,特別是最後從丁老七身上取回「東西「的手段,足以讓同行歎為觀止,千萬中難出其一,難度非常之高。

  張賢裸身藏物,其實是一個異常難練的魔術,古時名為「采間遁珠不盜法」。可能有人覺得奇怪,怎麼名字這麼彆扭,還有「不盜」兩字?難道和盜術有什麼關係?這話說得一點不錯,采間遁珠不盜法就是唐朝盛世的時候,因為天下太平,路不拾遺,便有一個江洋大盜洗心革面,改行做了魔術師以後創造的。由於這個大盜發誓不再盜竊,但這個魔術所用的手法卻與盜術脫不開關係,大盜唯恐後人瞧不起他,便取了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意思是說,別看這個魔術用到了盜術,但絕對不是用來偷東西的,稱之為「不盜」!

  采間遁珠不盜法想練到張賢這種程度,除了每天勤練手指的靈活程度,還要注意培養手感,不得有絲毫的懈怠,直至達到不用眼睛看,僅憑手指觸覺就可完成物品轉移、隱藏、翻轉等所有動作。練習手指靈活度、手感,到現在都是許多魔術師的日常必修課,基礎中的基礎,張賢經常用一個硬幣在手指間翻轉,就是這種練習。

  只是這次魔術表演並不在舞臺上,不在街頭,不在餐桌旁,而是在有進無出、兇險無比洪德館,在這幫狡詐陰險的警衛面前。

  如果張賢願意,生活中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時刻,每一種狀況下,都有他施展魔術奇跡的舞臺。僅這一點,就讓張賢難以被超越。

  話回到張賢這邊。

  警衛們取了幾件灰撲撲的囚服丟給張賢,喝令他穿上以後,便上前來,給張賢帶上了手指粗細的手鐐腳鐐,將張賢押出屋外,丁老七在前面領著,向著內院大門走去。

  「開門開門!」丁老七對著內院大門上方崗哨中的看守喊道。

  看守一見是丁老七,趕忙招呼著下麵的人開門。

  嘎嘎作響,又大又重的鐵門兩邊拉開,丁老七帶著張賢魚貫而入,隨即大門重重地關上,轟隆作響。

  眼前乃是一塊不大的空地,空地正對著大鐵門的一邊,是一棟長長的黑乎乎的二層樓房,牆上的窗戶正正方方的,只有四五個巴掌大小,窗戶裡面更是漆黑如墨,什麼都看不清楚。這些視窗每層有二十多個,應該是每個視窗對應著一間牢房,看來洪德館囚禁的「犯人」少說也有上百人。

  空地兩旁,則是一些占地不大的平房,卻也有七八棟,有的平房還亮著燈,視窗人影婆娑。有兩組人端著槍在院子裡巡視,見到丁老七押著張賢進來,都顧不上巡視,趕至面前,向丁老七問好。

  丁老七是洪德館的館長,又深得劉管家、段士章的信任,在這裡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洪德館裡無論是誰,見了他都要巴結奉承著,看他的臉色行事,不然丁老七發作起來,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能管得了丁老七,讓丁老七心甘情願當孫子的,也就段士章府上的段士章、劉管家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配。

  丁老七並不是經常到內院中來,但有一件事是他必須親自進到內院安排的,那就是洪德館來了新犯人。

  牢房昏暗的走廊上,張賢手鐐、腳鐐發出的撞擊聲異常地清晰,很快兩側的牢房中有騷動聲傳出,從窄小的牢房鐵柵欄門的縫隙中,許多隻無力的手伸出來,有人哭喊道:「劉管家!劉管家來了嗎?求求你,我要見劉管家!讓我和劉管家說幾句話!」

  這些犯人都知道,丁老七帶著新犯人來的時候,往往劉管家也在洪德館。找丁老七申冤是沒有絲毫作用的,丁老七只管羈押著他們,不讓犯人跑掉,處死犯人這些事。決定能不能從洪德館放出去的人,只有劉管家、段士章。所以犯人們見到丁老七帶著張賢進來,都發瘋似的懇求能夠與劉管家見上一面。

  看守們用手中的棍棒亂打,狂罵道:「都給老子閉嘴,誰敢叫就打死誰!」

  在一片冤屈聲中,張賢被帶到了一個牢房前,看守將牢房門打開,將張賢推了進去。

  牢房裡有七八個人或坐或臥,見有人進來了,都警惕地抬起頭打量著張賢。牢房中昏暗一片,看不清犯人的長相。

  丁老七剛想說話,一個犯人已經連滾帶爬地撲了上來,牢牢拽住丁老七的褲腿,哭喊道:「丁大爺,劉管家來了嗎?求您讓我和劉管爺說幾句話吧!我求求你了!」

  丁老七一腳把這個犯人踹開,罵道:「劉管爺忙得很,哪有時間見你!」

  這個犯人不依不饒地又撲上來,使勁地抱緊了丁老七,哭喊道:「丁大爺,求你向劉管家說句話,我小鳳樓真的沒有勾引柳太太啊!我冤枉啊,我絕對沒有勾引柳太太啊!」

  丁老七踹了兩腳,沒有將這個犯人踹開,叫道:「來人!把他拽開!給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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