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大工匠 > |
三十六 |
|
楊老三喊著:「別照了,是我。」保衛科人員叫著:「還有一個,給我出來!」肖長功正在家獨飲獨酌,肖德龍慌慌張張走進屋來。馮心蘭嗔怪著:「德龍,跑哪兒瘋去了?怎麼才回來?」肖德龍神色慌張地:「爸,不好了!」肖長功慢慢悠悠地說:「看你這點出息,什麼事把你嚇成這樣?」肖德龍:「我小姑她……」沒等他說完,肖長功馬上急切地問:「你小姑怎麼了?」肖德龍哭咧咧地說:「她和楊老三今天晚上鑽大鐵管子,叫保衛科的人抓著了!」肖長功忽地站起身,他朝外大步蹽去。沒走幾步,他突然站住了,然後慢慢地走到桌前,坐下。全家人緊張地看著肖長功,他慢慢地喝著酒。馮心蘭輕聲地問:「他爸,你不去看看?」肖長功喝著酒不說話。酒杯空了,肖長功端起酒壺往杯裡倒酒,手哆嗦著,酒灑了一桌。全家人大氣都不敢喘。肖長功「砰」地砸了酒壺!保衛寇里,那個曾審問過楊老三的科員正在盤問楊老三。科員不懷好意地問:「楊師傅,這回還說什麼你?就說實話吧,深更半夜的,你們藏在鐵管子裡幹什麼?」楊老三外強中乾:「幹什麼?我們能幹什麼?下了班,累了,喝點酒,解解乏,有什麼錯兒嗎?」 科員皺著眉頭說:「楊師傅,別把我當小孩子耍,都是過來人了,孤男寡女的,能幹些什麼你不清楚還是我不清楚?」楊老三梗著脖子:「我就不清楚!」科員半哄半嚇地說:「別抵賴了,看來你們這不是頭一回了,以前我們在裡面搜出過東西。」舉著半盒煙,「這是不是你丟下的?大前門,全廠抽得起這個牌子的,除了幾個廠領導就是你們幾個大工匠了,你不會說這是廠長撂在那裡的吧?」楊老三瞪著眼:「在裡邊抽根煙怎麼了?我們也沒幹什麼事!」科員生氣了:「我讓你嘴硬,我也不和你多說,待會把你們交到公安局,你到那兒說去。」楊老三問著:「憑什麼讓我們去公安局?我們犯什麼法了?」科員道:「我對你說,咱們廠出了個案子,前些日子丟了一些銅套,和你們沒關係吧?」楊老三急了:「你別誣賴好人,我楊本堂從來不幹偷雞摸狗的事。」科員壞笑著:「那你們幹什麼了?」包科長騎著自行車急匆匆地趕到廠裡,沖進大門。一門衛追出來問:「誰?」包科長回過頭道:「我,老包。」另一門衛道:「咱們科長啊,什麼事這麼急!」保衛科的另一間屋裡,保衛人員審問著肖玉芳:「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你們到底在裡邊幹什麼?」肖玉芳嘴硬:「你們不是看見了嗎?喝酒,唱歌。怎麼,犯法嗎?」保衛人員說:「你不用嘴硬,喝酒唱歌為什麼不回家?一男一女,能幹什麼誰還不清楚?」肖玉芳不讓了:「清楚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今天說不清楚我和你沒完!」那間屋裡,科員滿臉殺氣:「怎麼著?非得到局子裡去說?」楊老三軟了:「咳,我就實話說了吧。」包科長急匆匆走進來。科員道:「說吧。」回過頭,「科長,你接著問吧。」包科長說:「俺情況不熟,你接著問。」楊老三低著頭說:「不管誰問,我都說。」包科長一愣:「老楊,你可不能胡說八道!是哈?」 大工匠楊老三道:「我不胡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怨不著她。」包科長暗示著:「我再說一句,你可不能胡說八道!」楊老三一咬牙:「我看好她了,早就看好了,把她……就那麼回事了,該殺該剮,看著辦吧!」包科長佯做糊塗:「噢,你和她談戀愛?你不知道啊?徒工是不許談戀愛的,你這不是明知故犯嗎?再說了,談就談唄,回家去談啊,鑽鐵管子幹什麼?」楊老三豁上了:「我們沒談戀愛,我是強逼,她是受害的。」包科長往別處引:「人家不願意就不願意唄,談戀愛是細活,急不得。」楊老三說:「你沒聽明白,她不願意,是我動了硬的,我還威脅她了,說不從就掐死她,她害怕了,就沒敢反抗。」包科長大怒,拍著桌子:「放你媽的屁!談戀愛就是談戀愛,什麼動沒動硬?別扯些亂七八糟的!交代,什麼時候開始的?說過程,不許隱瞞,和徒弟談戀愛,錯兒全在你!」科員驚異地看著包科長。楊老三明白了,感激地看了包科長一眼說:「對,我們是在談戀愛,小半年了。」包科長狡黠地笑了:「一直沒公開?」楊老三也笑了:「能公開嗎?他哥反對。」包科長把臉一翻,拍著桌子:「她哥不反對也不行,學徒工不能談戀愛,你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楊老三低著頭說:「知道,知道,我們錯了。」包科長教訓著:「光認錯行嗎?明天回車間,接受群眾的批評教育。」科員道:「科長,剛才……」包科長小聲地說:「我知道,回頭對你說。」另一間屋裡,肖玉芳梗梗著脖子還在狡辯。包科長走進屋說:「肖玉芳,別狡辯了,楊師傅都招了,你們是談戀愛,是哈?學徒工不准談戀愛知道不?我就納悶了,談就談了唄,鑽鐵管子幹什麼?」 肖長功背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馮心蘭擔心地看著他。半夜裡,肖玉芳回來了,想悄悄溜回屋。肖長功強壓怒火喊道:「玉芳,你給我站住!」肖玉芳擰著身子:「這不是站住了嗎?」肖長功問:「為什麼進了保衛科?說!」肖玉芳嘴硬:「進保衛科怎麼了?那兒是陰曹地府啊?」肖長功氣得渾身哆嗦:「你,你……」竟說不出話來。低頭想想,擺了擺手:「你先進屋吃飯吧,吃完飯再說。」肖玉芳倔著:「我不吃!」肖長功道:「吃,什麼事咱先撂撂再說,不能不吃飯。」馮心蘭見事不妙,忙推著肖玉芳回到東廂房。回到自己的小屋裡,肖玉芳開始哭泣,肩膀一聳一聳的。馮心蘭說:「玉芳,你哥都急瘋了。你從小跟嫂子有話不隔肚皮,告訴嫂子,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肖玉芳哽咽著:「嫂子,我把身子給他了。」馮心蘭大驚失色:「啊!你這個死丫頭,作死啊你。女人什麼最值錢?你怎麼把最值錢的東西就這麼隨便給人了?他給你來硬的了?」肖玉芳搖頭。馮心蘭問:「哄騙上手了?」肖玉芳搖頭。馮心蘭難以置信地驚叫:「啊!你是自願的?」肖玉芳哭著,點頭。馮心蘭竟一時無語。喃喃地說:「你傻呀,你不能傻到這一步啊。」肖玉芳道:「你叫我一下子也說不好為什麼,反正我喜歡和他在一起。」馮心蘭說:「你說你這不是犯賤嗎?啊?有多少好小夥子追你,你一個沒看上,倒看上他了,他都使了什麼手段?是不是你嘴饞,他給你好吃的了?」肖玉芳說:「不是,都是我給他帶吃的。」馮心蘭又問:「他拿好話哄你?」肖玉芳道:「也不是,他從來都對我愛搭不理的。」馮心蘭明白了:「哦,那一定是拿絕活勾引你。」肖玉芳認命地說:「嫂子,別問了,這不該我師傅的事,是我願意,我願意!」馮心蘭長歎一聲走出屋子。 大工匠正屋裡,肖長功陰沉著臉說:「問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哪一步了?」馮心蘭歎口氣:「唉,你就別問了。」肖長功道:「你把話給我說透,我是他哥!」馮心蘭說:「生米做成熟飯了。」肖長功一下子驚呆了,良久無語。院裡傳來吆喝聲。德龍、德虎、德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吆兒巴火。肖德龍跺著腳喊:「我操他奶奶,騎咱頭上拉屎啊!老肖家沒人了?砸死這老流氓!」肖德豹則擼腿挽胳膊:「耍流氓耍我小姑頭上了,饒不了他!」肖德虎憤憤地說:「找他評理,他這是誘騙少女!送他進公安局,發給他個鐵鐲子,吃他的小餅子吧!我早就看這小子不是個玩意兒!」哥兒仨各抄家什,沖出院子。馮心蘭和肖長功去追,已經來不及了。馮心蘭在後邊喊著:「小兔崽子,都給我回來!」後半夜,楊老三正在家寫檢查。楊寶亮驚虛虛地看著他問:「爸,你怎麼了?也做功課啊?」楊老三一拍桌子道:「睡你的覺!」楊寶亮小心翼翼地回到裡屋。肖家三兄弟氣勢洶洶地闖進屋來。楊老三還硬撐著:「呵,哥兒幾個都來了?坐坐坐。有事嗎?」肖德龍罵道:「你少他媽裝孫子,你說,你是怎麼欺負我小姑的?」肖德豹也說:「你還要臉啊?多大的老頭子了,欺負女生,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肖德虎道:「沒有法律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調戲良家婦女,找死啊!」楊老三說:「哥兒幾個息怒,我有罪,我該死,全都怨我,我只求哥兒幾個下手有點尺寸,打傷我不要緊,別鬧出人命,鬧出人命,你們哥兒幾個年紀輕輕的划不來。打吧。」說著,把頭一抱,蜷縮到牆角,來了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