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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所謂精華水,就是清晨最早挑回來的水。漂浮於水面的精緻氣韻可以抑制出血,使臉色紅潤,還能治療酒後的腹瀉,對清神靜腦也有顯著的效果。最重要的是,用精華水熬藥,可以增進藥效。」

  「這麼說,你每天早晨都去挑水?」

  「是的,殿下……」

  大王欣慰地笑了,長今靜靜地低下頭去。長今沒有看出來,大王對自己的感情已經由對待主治醫轉換為對待女人的感情……

  大王對長今越來越親近了,醫官和大臣們不得不採取其他的方法,他們強烈主張大王把長今納為後宮。起先大王堅決反對。有一天,大王用完禦膳,酒過三巡微醉之後,把長今叫來試探她的心思。

  「你知道寡人為什麼禁止醫女參加宴會嗎?」

  不僅說話的內容,大王的表情和語氣也跟平日大不相同。

  「大王是為先王的事情難過嗎?」

  「不錯。我也曾在酒席上接受醫女給我倒酒,讓醫女穿上妓女的服裝,一個個表情沉痛,我真的很不喜歡。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現在終於懂了,原來是為了遇見你。」

  「之所以讓醫女斟酒,是因為很多人都認為醫女沒有貞節。百姓家的女人視貞節如生命,賤人的貞節則沒有必要保護。其實,醫女也有貞節。」

  「這話當然也適用於你吧?」

  「是的。」

  「你有中意的男人嗎?」

  「是的。」

  長今痛快的回答讓大王多少有些慌張。大王側了側身,換了個姿勢重新坐好,一看就知道大王心裡很關心這個問題。

  「哪個男人這麼幸福?」

  「這個……我不能稟告。」

  「我不會追究的,你放心說吧。我認識嗎?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們牽牽線呢。」

  「他的心思我已經知道,而且他永遠都在我的心裡,所以不需要大王費心了。」

  這對大王來的確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但他還是隱藏不露,目光沉穩地望著長今。

  「啊哈,我差點兒釀成大錯。」

  大王不無淒涼地說道,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大臣和官員們擔心我任命醫女為主治醫,每天都來糾纏。他們寧願我把女人納為後宮,也不願看著我把重任託付給女人。」

  「對不起,殿下……」

  「你沒什麼對不起的。不過,聽到大臣們的建議時,我的心裡也動搖了。」

  聽大王這麼說,長今的眼睛不由得眨了一下。他是百姓的天,因為害怕自己心目中的天傷心,她曾在大王的母親生病時拿性命做賭注。大王因褥瘡瀕臨絕境時,她曾經不顧一切用嘴為大王吸出膿血。對長今而言,大王就是支配她的意識的人。當他提出要求時,難道自己可以拒絕接受聖恩嗎?這種事她真的想都不願想。

  「不過,我聽了你的話才清醒過來。很久以前,我曾經失去了兩位正室夫人。拋棄糟糠之妻,這並非我的本意;與章敬王后死別,也不是我的本意。」

  大王又喝光了一杯酒。

  「如果我還是從前那個熱血男兒,而不是現在的一國之君,我絕不允許別人把你奪走。」

  聽大王說他已經清醒,長今剛剛松了口氣,現在又聽了這番話,她驚訝得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好。

  「不過,既然我是真心愛惜你,就不會把你推進充滿爭鬥和嫉妒的世界。」

  大王又喝光一杯酒,然後沖著外面高聲喊道。

  「尚醞,你聽著!從今往後,我不會給醫女長今提升任何官職,那些要我納長今為後宮並授予後宮封號的讒言,也不要再向我稟告!」

  此後,長今沒有任何官職,也沒有後宮封號,只是大王的主治醫。大臣們決定不再干擾這件事,對長今的一切都保持沉默。比他們沉默得更持久、更沉重的人自然是政浩,將近二十年的歲月,政浩就這樣默默地守護著長今。

  大王固守著不給長今任何官職的承諾,但他曾經暗中贈給長今禮物,那是大王特意制做的玉笏。青色玉石上面,鐫刻著「大長今」三字。

  「這三個字的意思就是大女人。你是我所見過的女人中最偉大的女人,所以叫你大長今。」

  長今撫摸著玉笏輕輕搖頭,大王對她這樣說道。

  大王做這些事仿佛是為遠行做好了準備,之後大王就臥床不起了。長今精心照料,然而

  大王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從領議政到內醫院提調、重臣都強烈要求交給御醫診治。

  每次聽見有人這麼說,大王的回答都一樣。

  「長今最瞭解我的病情,大家不用擔心!」

  大王的病遲遲不見好轉。如果大王駕崩,負責治療的長今就有生命危險。儘管朝廷上下已經平靜了很長時間,但如果大王離開,那就真的沒有人保護長今了。

  慈順太后離世很久了。政浩也在三個月前被降職,他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有人說他受了大王的差遣,有人說他被貶為史官,還聽說是大王親自下旨給政浩降職。長今不為所動,對傳言始終是置若罔聞。

  「我有最後一個要求。」

  病榻上的大王把長今叫到跟前,遞給她一封信。

  「你到宮外去吧,有個軍官在那裡等你。你跟他走,務必把這道密旨轉交給他。」

  「不行,大王您患病在身,我不能把您丟下不管。」

  「這裡還有御醫和其他醫官,你不用擔心。」

  長今苦苦哀求,終於挨不過大王的固執。

  當時是中宗三十七年(西元1540年)年。

  當他們踏上冰封千里的鴨綠江,天空中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鵝毛大雪。政浩和長今接到大王的密旨,要他們離開王宮,去尋找一個新的世界。此時此刻,他們正向中國走去。很久以前曾經手拿書信走來的女人,今天又拿著信走來了,政浩孤獨的心在悲泣。

  雪越下越大,暴風雪遮住了視線,看不見對方的臉,長今一刻不停地跟在政浩身後。雖然他們要去的地方陌生而遙遠,但卻從來沒有一刻,眼前的道路能像現在這樣遼闊而清晰。不管世事紛擾,總有政浩辛勤地走在前面,為長今開闢嶄新的道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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