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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是的,你說得對!那些酒對我來說終生難忘,怎麼直到現在你還記得那些酒的名字呢?」

  「那天夜裡的事情,對我來說也是終生難忘的經歷。」

  「哎呀!那個糾纏緻密尚宮要做宮女的聰明伶俐的孩子,沒想到竟然變成了為太后和寡人治病的內醫女。難得的奇緣啊!」

  大王好象也為今天的邂逅而高興,他竟然忘記了疼痛。長今這才想起自己的本分,想起自己到大王寢殿來的目的。

  「大王,現在可以治療了嗎?」

  長今的話喚起了大王已經遺忘的疼痛,他呻吟了一聲。

  大王的褥瘡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患處血液迴圈不暢,逐漸泛起紅色,並伴有壓迫感,嚴重時會起水皰,如果繼續惡化,就會有散發著惡臭的分泌物從黑色的潰瘍中流出。

  褥瘡多半發生在長期臥床的患者身上,長時間坐在椅子上的人,或者沒有必要活動身體的貴族,也可能出現這種病症。患有脊髓障礙或消渴症的人發病係數也比較高。人的皮膚只要連續一個時辰承受同樣的壓力,血液就會不暢通,從而導致褥瘡。消渴症患者血液流通不暢,皮膚組織柔弱,因此需要格外留心。在同一位置站立的時間過長,腳部的皮膚組織就將開始死亡。

  皮膚忍受不了外部壓力,開始腐爛,這種痛苦嚴重得無法用語言形容,嚴重的時候就像以刀刮骨般疼痛。大王雖然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但是也很嚴重。

  讓長今驚慌的不僅是褥瘡。大王突然因寒冷而顫抖,看起來像是高燒。他還說頭疼、關節疼,脈搏越來越微弱,呼吸也急促起來。

  可能是褥瘡引起了併發症,長今甚至懷疑大王患上了敗血症。有時化膿菌會通過患部進入血液,並在血液中繁殖,這時會生成毒素,一旦中毒就會感染全身,嚴重的會出現意識模糊。大王已經有了這些跡象,長今十分擔心。

  大王的心臟搏動也不穩定。如果再磨蹭下去,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首先應該對患處進行徹底的消毒,但是長今想不出辦法來擠膿血。化膿菌就已經侵入血液,為了不讓毒氣擴散到全身,當然不能用手擠。且不說在濟州時曾經用過的鮑魚貝了,現在就連螞蝗都找不到。

  長今不再遲疑,把嘴唇貼到患處。醫女治病的工具沒必要只限於兩隻手。

  「你要幹什麼?」

  坐立不安地從旁觀望的尚醞內侍感覺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便出面制止長今。

  「大王已經有了敗血症的跡象,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長今匆忙做了個解釋,便用嘴吸起了膿血。

  長今吐出來的膿血足有一碗,然後是三種不同類型的針紮到十二個穴位上,又拔了五次火罐,治療就結束了。

  長今筋疲力盡,後面的事情交給尚醞內侍,自己回了住處。她幾乎虛脫了,就連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懷疑,那人真的是大王嗎?沒穿昆侖袍的大王是陌生的,他的身體因褥瘡而腐爛,根本不像平時那位威風凜凜的君王。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做夢,就這樣想著想著,長今進入了夢鄉。

  卑賤的醫女竟然觸摸至尊的患處,甚至用嘴吸出了膿血,消息傳開後,朝廷陷入了混亂。長今給大王針灸之後,大王的狀況有了起色,御醫脅迫尚醞內侍透露了事情的經過。

  只要有兩個以上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然就會談到趕走副提調閔政浩和內醫女長今的話題,宮裡混亂不堪。自從大王登基以來,大小官員對同樣的事情持一致意見,這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有關副提調彈劾問題的爭論日趨激烈。大王還沒從病床上站起來。大臣和官員們動員各種方法和手段,想趕在大王康復之前把政浩從副提調的位置上拉下來。

  長今決定主動離開。她不希望看到政浩、甚至太后和大王為這件事愁眉不展。現在她已經別無所求,她最討厭被這些煩人的問題所連累。

  長今希望過上平靜的生活,就像在白丁村度過的童年時光那樣。通過花朵、樹木、風、陽光和星星傾聽大自然的故事,隨心所欲地過生活,困倦的時候睡覺,饑餓的時候吃飯,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追逐,想活動的時候就活動。她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擁有這樣的生活了。

  長今決心已定,當她收拾行李的時候,聽到了大王醒來的消息。大王不僅拒絕了大臣們關於彈劾副提調的請求,反而下旨把內醫女長今提拔為主治醫。朝野內外再次震驚。

  連日上書不斷,朝廷事務幾乎陷入癱瘓狀態。此時,大王不得不後退一步,收回了任命長今為主治醫的教旨,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然而火種尚未泯滅,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熊熊燃燒。

  從此以後,大王不再叫御醫了,只叫長今一人,身體的病痛和心靈的病痛都講給她聽。對大王來說,長今已經不僅是一名主治醫了,更近乎可以敞開心扉訴說心裡話的朋友。

  此時此刻,感到不安的就不僅是大大小小的官員了。政浩為長今得到大王的寵愛而欣喜的同時,內心深處的痛苦也如腫瘤般越來越大。是那種既不消失,也難以治癒的惡性腫瘤。

  也就是從這時開始,政浩失去了笑容,因為他遇上了一個無法與之較量,更不能從他手中搶奪心愛女人的情敵。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比大王更有力更強大的情敵了,甚至強大到政浩都不敢用「情敵」來稱呼他。豪情壯志無以表達,只能默默地退讓,這是個最溫柔卻又最恐怖的敵人。

  政浩後悔得頓足捶胸。他瞭解長今的實力,相信她定能治好大王的頑疾。如果真是這樣,長今說不定可以升格為貴族。儘管這樣的事情不常見,但她治好了大王多年的頑疾,大王沒有理由不行使他特有的權力。不料事與願違,長今非但沒被升格為貴族,反而引起了大王的興趣。現在,就連長今本人都被奪去了。

  政浩如此不安,而大王的心情卻日益平靜,折磨他多年的頑疾徹底治癒了,而且還擁有了一名可以跟自己說話的漂亮主治醫。

  這天,大王又把端來湯藥的長今叫到身邊,溫和地說道。

  「只要是你做的,連湯藥仿佛都是甜的。是不是因為你做過禦膳房的內人呢?」

  「因為奴婢用於熬藥的是特別的水。」

  「特別的水?」

  「給大王煎熬湯藥的水一定要用精華水。」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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