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大長今 | 上頁 下頁 |
一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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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留心觀察長今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不是的,娘娘……」 「你瞞不過我的眼睛,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吧。」 長今猶豫了。她不想利用太后對自己的信任而向太后告狀,但她又想努力救出連生,哪怕利用太后也好。她在良心與友情之間徘徊,所謂的良心絕對不比連生的生命更重要。 「用木蠟也能置人於死地嗎?」 聽完事情的經過後,太后首先對這點感到好奇。 「對於過敏的人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是只要經過適當的處理,就能成為最好的殺蟲劑和防腐劑。」 「這是怎麼回事?」 「木蠟能暖胃消炎,還有助於消化,可以治療一切胃腸疾病。對於肝臟而言,它還可以清除肝內淤血,消除炎症;對於心臟而言,它能成為心臟的清血劑,緩解各種心臟疾病;對於肺臟而言,它是消滅肺部結核菌的殺蟲劑;對於腎臟而言,它是治療各種腎臟疾病的利尿藥,效果非常顯著。不光是五臟六腑的各種疾病,對於神經痛、關節炎、皮膚病的治療,也是一種優秀的藥材。以前還有過用漆樹治好慢性胃炎和子宮炎症的例子。」 「既然放了這麼好的藥材在裡面,那應該賞賜才對呀,怎麼把她抓起來了呢?」 「雖然木蠟是一種上好的藥材,但它的毒性也很明顯。如果能採取措施把木蠟的毒性中和,那就是最好不過的藥材了。」 「是嗎?」 「明知木蠟有獨特的藥效,使用時卻不得不有所顧忌,就因為它有毒性。很多野生草食動物都吃漆樹芽,麅子、野鹿都很愛吃。那些乖順膽小的動物,即使被人趕走,也還是會回來找尋漆樹芽。放牧山羊的時候,如果被人放開,它們很快就去找漆樹芽吃了。」 「那些動物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可以解漆樹的毒?」 「詳細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吃漆樹芽長大的動物可以治療人體多種疾病,而且效果很好。毒性通過動物的身體過濾掉了,只剩下消滅病菌的功效了。」 「那麼,這件事看來得重新考慮了。」 「就算我朋友真的往淑媛娘娘的食物裡放了木蠟,那也不會變成置人於死地的毒藥。即使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我的朋友在做好的雞湯裡放了木蠟,也會有相當的毒性消失掉。請娘娘明鑒,娘娘……」 「你知道那樣會導致什麼後果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有的女官都會不得安寧!」 太后娘娘擔心的是淑媛,她不能為了一個禦膳房內人而追究崔淑媛的誣告罪。 「你的話我都聽見了,你退下吧。」 太后不耐煩了,說完之後便陷入了沉思。長今後悔自己不該說這些沒用的話,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連生很可能有生命危險,如果連生也離開了,那麼禦膳房裡所有對自己好過的人就一個不剩了。 長今打了個寒戰,她強迫自己拋開這些殘酷的念頭。 與此同時,被崔尚宮買通的義禁府判官只想從連生口中聽到一句話。 「我知道你的幕後主使是醫女長今!她為韓尚宮的事懷恨在心,所以企圖加害淑媛娘娘和最高尚宮,是不是?」 他暗中告訴連生,只要回答一聲「是的」,那就萬事大吉了。連生努力喚起逐漸恍惚的意識,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世界上最容易說出口,同時也最難說出口的竟然就是這句「是的」。 最後,連生終於昏厥過去,她明明沒有答應,判官卻向上報告說連生承認了,於是傳喚長今。只是這一次,太后殿裡沒有坐視不動。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有奸人想要陷害長今。就算是端正女官的風氣,我也要把這件事的主謀揪出來,依照誣告罪嚴格論處!」 崔尚宮和淑媛低估了太后娘娘對長今的信任,這是她們最大的失誤。唯一的目擊者令路、負責給淑媛治病的鄭潤壽、幫助內醫正送湯藥的內醫女,以及崔尚宮,全都被帶到了義禁府。 太后對事情的處理格外關注,甚至親自指定判官負責審訊。令路禁不住拷問,如實道出了她們的陰謀。 令路被恐懼包圍,懷著或許還能贖罪的心理,就連判官沒有問到的事情也全都供認不諱。心伊的自殺事件,韓尚宮的謀逆罪,終於真相大白了。 一旦令路招出實情,忍受嚴刑逼問不肯供認的崔尚宮終於絕望了,對於自己的罪行她沒有感到悔恨,滿口詛天咒地,窮凶極惡之極。 「是的,這些事的確都是我做的,可是這有什麼錯?我五歲進宮,從小就夢想成為禦膳房的最高尚宮。你們以為禦膳房尚宮是想做就能做上的嗎?如果不能成為最高,自然做不了最高尚宮。為了成為最高,我要剷除比我更高的人,妨礙我前進的人,甚至我連自己也要剷除。你們能瞭解我的痛苦嗎?你們知道什麼,竟然在這裡批判我?」 崔尚宮幾乎瘋狂了,舌頭乾巴巴的,眼神迷離,乍看上去真像瘋了一樣。判官想制止她,但她目空一切,哪裡還看得見其他人的存在。 「朴明伊?不過殺死一個內人而已,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當時我應該做得利索點兒。如果當時痛痛快快地斷了她的命,今天我也不至於蒙受這種恥辱!徐長今這個臭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化做厲鬼,我也要天天夜裡出現在你夢中,折磨死你,你等著吧,死丫頭!」 那天夜裡,王宮裡刮起了猛烈的風。每當換季之前,總要刮一天大風,然後再下一場大雨。風就像饑餓的野獸,淒慘地咆哮著,吹得窗戶紙沙沙做響。 長今躺在被窩裡,眼睛凝視著黑暗,聽著樹木被連根拔起和瓦片被掀翻的聲音。如此恐怖的暴風雨,今生今世還是頭一回碰到。 沒過幾天,崔尚宮恢復了正常。因為洩露了當年朴明伊的事情,不得不再次接受審訊。太后娘娘想親自過問嚴肅女官法紀的進程,於是也參加了審訊。聽見附子湯,太后娘娘倍加關注,便親自審問。 「你為什麼要給朴明伊灌附子湯?」 「因為她把我的事情告訴了氣味尚宮。」 「你做了什麼事?」 「……我在患有肥胖症的太后娘娘的食物裡放了川芎和草烏,被她發現了。」 「太后?你指的是哪位太后?」 儘管崔尚宮的惡毒舉世無雙,可一旦說到這裡,她還是垂下了頭。 「總不會是我吧?」 崔尚宮不置可否地抬頭望著太后。她的目光極其微妙,那裡面包含著未能實現的欲望,割捨不下的執著、留戀、悔恨、憎惡和悲傷,全都摻雜在了一起。 崔尚宮對著太后娘娘點了點頭。 「是的。」 「你……你……狠毒的女人!」 太后狠狠地捶打著椅子的扶手。 大王下旨將內醫正鄭潤壽和最高尚宮發配到濟州島。結局雖然相同,罪名卻不一樣。鄭潤壽是發配,而淪落為濟州監營官婢的崔尚宮,她的罪名卻是謀逆罪。四年前,崔尚宮把同樣的枷鎖套在韓尚宮和長今身上,如今這枷鎖終於反過來套住了她。此外,懲罰中還有一條備註:永遠不得離開濟州,直到老死。 淑媛崔氏被驅逐回老家。從小失去父母在大伯父膝下長大的淑媛如今回到了沒落的老家,只有孤苦伶仃地老死了。 伴著驚人的暴風雨,夏天來到了人間。夏天離去的時候又喚來可怕的暴風雨,將天地攪作一團。雨一停,秋天就來了,結滿米粒的稻穀更加飽滿實成了。 夜裡,地裡所有的植物或連根拔起,或折腰斷臂,成堆成堆地倒在地上,迎接秋風的襲擊,只有紮下深根的植物抵擋住了暴風雨的侵襲。雨過天晴之後,迎來了美麗清新的秋日黎明。 燦爛的晨曦也來到今英的老家,蕩漾在空蕩蕩的庭院裡。後院裡爬到房頂的老槐樹,經過一夜雨水的沖洗,綠油油地舒展在陽光下。 很久以前,今英和長今為了尋找丟失的金雞曾來過這裡,那時的槐樹就已經高過了屋頂。樹木仿佛沒有長高,一如從前,可是人都走了。他們離開的地方,散佈著無根無據的流言。 一個身著素服的女子,懸掛在最低的樹枝上,她就是今英。低垂的頭和腳,指向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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