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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朦朦朧朧中政浩聽見了長今的聲音,起先他以為這是夢,然而伸手一摸,那只手並不陌生,被倭將刺傷倒地時感覺到的就是這只手。救活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長今!他竭盡全力想清醒過來,無奈身體像石塊一樣緊貼地面,動彈不得。

  只要能救活長今,無論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他什麼事都可以做。正是這個女人,曾經兩次救過自己的性命,何況這次正是因為救自己才弄成這樣的。他能獻給這個女人的,也只有一條性命而已,這讓他痛惜不已。

  雲白接過黃土,倒上水攪拌起來。他還跟剛才一樣,一句話也不說。哪怕他說上一句話,政浩心裡也會痛快一些,真不明白他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明明知道卻故意保持沉默。

  給長今喝完地漿水後,雲白來到外面。政浩心急火燎地跟在雲白身後,糾纏不放,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他開口說話。

  院子裡,修長的竹子代替了圍牆,颼颼直叫,顫抖在風中。雲白想起月出山下,白雪覆蓋的銀嶺下麵那片肅穆的竹林。雖說當時的心情無比絕望,與現在相比卻是幸福的時光。那時候至少長今活著,這是無需懷疑的事實。

  雲白負手而立,茫然注視著高大的竹子。

  「好象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不等政浩盤問,雲白竟開口說話了,正是政浩迫切期待的消息。千言萬語沒有用,政浩的心揪得緊緊的,宛如死去一般,只為等待這句話。

  「是傳染病嗎?」

  「症狀很像,但我不敢確定。這次死了很多人,但我認為不是傳染病,而是因為病牛肉……」

  「病牛肉能讓那麼多百姓喪命嗎?」

  「這裡的牛好象中了毒。我還沒能找出準確的原因,或許是草或者是水,只要是牛能吃到的飼料,都有可能出了問題。吃了飼料的牛什麼問題也沒有,人吃了牛肉卻會生病。」

  「可是,怎麼會死那麼多人呢?」

  「老百姓吃牛肉的機會可不多啊,很多人一起分吃,每個人都吃一點兒。不但骨頭,就連尾巴煮熟了都能吃上幾天。現在不是夏天嗎?為了趕在變質之前吃光,很可能把所有親戚都召集到一起吃牛肉。」

  其實,這是炭疽菌引起的傳染病,「炭」來源於皮膚上的黑色潰瘍。

  炭疽菌侵入途徑不同,則症狀不同。通過呼吸道侵入的肺炭疽最為嚴重,初期症狀和感冒相差無幾,逐漸出現呼吸困難,可能導致生命危險。通過食物污染引起的腸炭疽會導致急性腸感染,出現噁心、食欲不振、嘔吐、發熱等症狀,逐漸發展至腹痛、嚴重腹瀉、吐血等。除此以外,還有通過皮膚接觸引起的皮膚炭疽。以當時的醫術根本不可能查出炭疽的原因和治療方法。如果沒有雲白,恐怕連這種病與牛有關都發現不了。

  「這麼一聽,您說得還真有道理。不過,如果這個地方的草和水有問題,那其他的牛不也讓人擔心嗎?」

  「我也正擔心這個呢。應該趕快下令禁止食用牛肉,並且儘快阻止向漢陽和王宮進獻,無奈地方首令只是哼哼哈哈,根本就不當回事。」

  「這可糟了,應該趕快稟報王宮……」

  政浩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不能放下長今不管,其實有雲白在這裡,自己在不在都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不能親眼看著長今醒來,他還是不願走開。

  男子漢保家衛國固然重要,但是守護著心愛的女人同樣重要,這是他自己說過的話。不錯,失去生命就等於失去一切,可是如今,這個比自己更為珍貴的女人正徘徊在死亡的邊緣。

  需要趕快稟告大王的不僅是這件事,如實稟告崔判述的罪行同樣迫在眉睫,但那也要等長今活過來。首先救活長今,然後趁此機會把韓尚宮的罪名也一併洗脫。

  「您知道崔判述這個人嗎?」

  「當然知道了,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人來?」

  「有個醫員謊稱回生散是治療傳染病的特效藥,並且大量賣給百姓,我就暗中進行了調查。在調查過程中得知,崔判述商社跟這件事有重大關聯。就在我打探完情況回來的路上,遭上了刺客追殺,這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一定要趕快回宮,把此人欺世害民的罪行稟告大王。」

  「典醫監的藥材配送也由崔判述商社操縱。」

  「太好了。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讓這傢伙永世不得翻身。」

  「我一定盡力而為。」

  兩個意氣相投的男人彼此交流著柔和的目光,很快又覺得尷尬,兩人分別轉過頭去。也許是氣氛尷尬的緣故,雲白不停地乾咳。

  「傳染病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特效藥,他卻拿來欺騙善良而可憐的百姓,只想中飽私囊……就算長今活過來,可他們這麼橫行霸道,長今能不能平安無事地生活下去,都是個問題。生也好,死也好,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她就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孩子,天真善良得近乎愚蠢,根本不懂得融入世俗。既然生為女人,就應該按照女人的規則生活,這是自然法則……這麼看來,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聽著雲白說話,政浩突然想起了什麼。鄭雲白,怪不得這麼耳熟,原來他就是自己跟長今第一天見面時,長今所送信劄的主人。

  聰明而且多才藝,不管做什麼都會造福于百姓。這是寫在那張紙條上的字。不管做什麼都會造福于百姓,所以請您盡力借書給她。信劄上的內容政浩至今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大人!」

  兩個心事重重的男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長今正靠在門檻上,望著他們。

  大人?到底是叫哪位大人啊。這裡不是有兩位大人嗎?

  「大人!」

  該死的「大人」,長今又叫了一聲。難道因為有兩個大人,所以每人都叫一遍嗎?然而雲白不得不痛苦地承認,長今的兩隻眼睛都朝向了政浩。

  政浩出去找來兩匹馬,當他回來時雲白已經走了。

  「他要走嗎?不是說一起回漢陽嗎?」

  「他說要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去了智異山。」

  雲白連聲招呼不打就獨自離開了,政浩心裡感覺十分遺憾,但也只能期待後會有期了。長今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那他就把病人丟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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