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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怎麼說呢,平常在邑城的藥材店就能看見他,但是現在我不敢說……」

  醫員突然沒了自信,含糊其辭,大概是害怕那人報復自己。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那裡,政浩匆忙離開了洞穴。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不能不說,便責怪道。

  「身為醫員卻把自己的父親扔下不管,只想自己活命,你對那些衣不裹體的百姓還能好到哪兒去?」

  政浩說完就離開了山洞,一路奔跑。光線越來越暗,但還能勉強看見前面的路。

  到達邑城藥店的時候,已經過了酉時。在緊閉的大門前,政浩稍微遲疑片刻。原以為這個憑藉暴力胡作非為的傢伙不會逃跑,看來是高估他了。

  政浩白跑一趟。當務之急是回到搭建病幕的村莊,如果自己不在,派遣隊和首令不可能盡心照顧患者。政浩正準備轉身回去,藥店後面的草屋裡卻亮起了燈。他將信將疑地走進院子,叫出了主人。

  「有人嗎?」

  門開了,一個性格暴躁的男人探出頭來。

  「誰呀?」

  「請問這裡是藥店老闆的府上嗎?」

  「今天關門。」

  「您是藥店老闆嗎?」

  「是的。」

  政浩不再多說,沖過去就把男人拖了出來。儘管男人虎背熊腰,卻也抗拒不了內禁衛從事官的敏捷身手。

  政浩很快就把男人制服了,雙手牢牢地束在身後。

  「你這惡毒的傢伙,竟敢以暴力榨取百姓的血汗。我料你也沒有膽量策劃這件事,誰是主使?」

  「媽的!我也不知道!」

  「非把你帶到義禁府才肯開口嗎?」

  目無王法胡作非為的傢伙一聽說義禁府,頓時蔫了。

  「我只是負責從崔判述商社取藥賣掉。」

  「崔判述,是他指使你的?」

  又是崔判述!不把國家的金錢和權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看來他不會滿足。只要有他一天,朝廷和百姓就永無寧日。這次絕對馬虎不得!想到這裡,政浩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快把崔判述商社的非法勾當統統說出來!」

  「藥材送往漢陽藥種商,但不能隨便賣,只能賣給崔判述商社指定的地方。不能討價還價,給多少拿多少。藥材低價買進,趁現在這種時候以昂貴的價格賣出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

  「已經很久了,我們只是按他的指示辦事,誰也沒想過反抗。」

  「你知道中間跑腿的人是誰嗎?」

  「那個人在銅丘販賣藥材,身邊總跟著一個叫弼鬥的男人,還有個身強力壯的壯丁。」

  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了。政浩把男人交給官衙,自己依舊回到派遣隊所在的村莊,後面的事情暫且交給他們,現在必須立刻回宮稟告大王。政浩決定既不上訴也不揭發,直接向大王稟告崔判述的滔天罪行,請求大王嚴厲懲處。

  梅雨季節尚未結束,夜空裡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周圍是淋雨木炭一樣黝黑而光滑的黑暗。路兩旁的水田裡,青蛙高聲鳴叫,吵得人耳朵火辣辣的。

  稀稀落落的民房被大火燒過,有的沒了房頂,有的只剩下岌岌可危的輪廓,張著漆黑的大嘴。陰森森的夜,好象隨時都會有鬼魂站在面前。

  突然,幾個影子從拐角處的破屋子裡跳了出來。

  「什麼人?」

  政浩迅速退後一步,大聲喝道。幾個影子拔刀在手,悄無聲息地縮短著與政浩之間的距離。一、二、三、四、五……政浩獨自對付五個人,似乎有些吃力。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白色的刀刃閃閃發光。政浩凝神於刀尖,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然而政浩只有一把短刀,要對付五個揮舞長刀的精壯男子實在力不從心,左肩和肋骨火燒般疼痛,身體也不聽使喚了。就在他感覺自己動作鬆散的瞬間,一個尖銳的東西刺進了他的內臟。

  長刀刺入的部位是那樣地冰冷,又是那樣地空洞,政浩不由自主地緊緊抱住傷處,短刀掉落在地,膝蓋也彎了下來。

  政浩趴倒在地上,痙攣般地向上聳動兩下,然後就一動不動了。這時,一個黑影走上前來,翻鹹魚似的把政浩的身體翻了個遍。

  「死了嗎?」

  低沉陰險的聲音撕扯著黑暗。

  「沒有呼吸了,要不要再砍幾刀?」

  「把他扔到那邊,自己就完了。扔過去!」

  幾個影子沖上來,抓住四肢把政浩的身體挪到了廢屋後面。這棟連圍牆也沒有的房子怎麼可能躲過火災,支撐到現在呢?只是所有稱得上門的地方都破碎不堪,已經裡外莫辨了。一隻老貓偷窺著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然後箭一般地跑開了。

  幾個黑影把政浩扔進張著大嘴的房子,悠然自得地離去。他們剛走,一直在房頂窺視的老貓悄悄地溜下來。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又領來了幾隻,現在總共是三隻貓了。

  隊伍到達邑城,看到集市便停了下來。率領隊伍的指揮者下令稍事休息,趁著問路也好潤潤嗓子。他們找到一家小酒館,看見空座就隨便脫了鞋子亂坐一通。惠民署又派出一支由醫官和醫女組成的後備隊,長今亦在其中。

  「老闆娘!來點兒水!」

  「再端點兒洗腳水來!」

  「乾脆每人來碗清清爽爽的米酒!」

  眼看著老闆娘一個人忙來忙去不得清閒,醫官們還是催促她要這要那。

  「怎麼溫乎乎的?這也叫酒嗎?」

  聽見有人叫喊,回頭看去,一個醫官搖晃著酒杯怒目而視,他在惠民署也是折磨醫女最凶的。

  「這是剛剛從井水裡拿出來的。」

  「什麼?這麼說是我吹毛求疵了?你這臭女人,你把惠民署醫官當成什麼了……」

  醫官把酒杯摔到老闆娘面前。幸好酒杯只是摔在了地上,米酒卻濺了老闆娘滿頭滿臉。

  「既來之,則安之。安安靜靜休息一會兒走人不就完了,為什麼扔酒,怪可惜的?」

  一個背朝這邊吃飯的客人在冷嘲熱諷。聲音聽上去有點兒熟悉,長今伸長脖子注視著男人的背影。

  「什……什麼?」

  「既然有力氣向無辜的老闆娘摔酒杯,為什麼不把力氣用來救治百姓呢?」

  「哎,你這傢伙!」

  醫官站起身來,那男人也轉身做出迎接的姿勢。那人正是雲白。醫官正要衝上去,其他醫官都趕忙把他勸住了。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雲白。

  「這不是典醫監的鄭雲白大人嗎?」

  雲白大聲咳嗽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呀你,闖大禍了,還不趕快向大人謝罪。」

  醫官知道事情不妙,極不情願地請求雲白原諒。雲白咳嗽的聲音更大了,最後咳嗽著離開了酒館。

  「大人!」

  雲白看見長今並沒有流露出驚訝。

  「沒想到在這裡遇見大人,真不敢相信。您真是鄭雲白大人嗎?」

  「別吵,我耳朵都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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