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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這是斑鰩,我去濟物浦(朝鮮時代位於仁川中部的渡口——譯者注)的時候偶然從一位全羅道船員那裡買來的,平時只有全羅道海邊的人才吃得到,一年四季都可以吃。」

  「對身體有好處嗎?」

  「我去藥房問過了。斑鰩能夠祛痰,還能促進消化,利於血液迴圈,而且還可以清理腸道,這對大王來說最合適不過了。」

  儘管不知道崔尚宮到底在找什麼,但好象不是尋找斑鰩。韓尚宮又恢復了從前的溫和善良,對第二輪比賽充滿信心的長今終於可以伸開雙腿睡安穩覺了。此時此刻,作為韓尚宮的競爭對手,崔尚宮正渾身發燒,戰戰兢兢。崔尚宮正在擔心監察尚宮獲悉秘笈丟失之後,會隨時前來搜查她的房間,卻聽說最高尚宮已經來過,立刻便暈倒了。

  距離比賽時間還有四天。如果這個問題在比賽那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揭發出來,不但自己,就連提調尚宮也脫不掉干係。提調尚宮沒有遵守程式和規定,如果追問起責任來,真不知道太后娘娘會怎樣處罰她。

  正式比賽前兩天的戌時,兩位尚宮去找最高尚宮。崔尚宮首先向最高尚宮道歉,提調尚宮從旁好言相勸,既然秘笈找到了主人,也就沒必要把過去的事情翻騰出來了。最高尚宮還是不說話,崔尚宮又退一步,表示在第二輪比賽中不獻生魚片。最高尚宮聽她們說完,靜靜地說道。

  「如果你們說完了,就請回吧。」

  對最高尚宮的懷柔政策化為泡影,提調尚宮和崔尚宮開始想方設法取消比賽。其實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因為一件意外的事情,事態又向著對她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了。

  那天夜裡,內醫院發佈了宮中傳染病肆虐的消息。原來,讓許多人臥床不起的其實不是感冒,而是一種傳染病,據說還是一種查不出原因的怪病。這次的傳染病不同往常,不顯山不露水看著像感冒,等到病人和內醫院發現時已經晚了。

  大王立即頒發諭旨,凡是稍微有點症狀的都要堅決隔離。傳染病的特點決定了它決不容許半點耽擱,只要臉色略有變化,就要變成隔離物件。另外,通過食物傳染的機率更高,所以禦膳房的人更要嚴格檢查。

  也就是在那天夜裡,吳兼護受了崔判述的唆使,竟然糾集內醫院醫官把最高尚宮隔離了。監察內人在軍官的陪同下半掩著臉進來,要求最高尚宮前往雍津穀。最高尚宮感覺事情蹊蹺,但既然是諭旨,無論如何是不能違抗的。

  比賽泡湯了,滿懷自信的韓尚宮和長今都如虛脫一般,不知道最高尚宮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最高尚宮的位置出現了空缺,提調尚宮連忙慫恿太后娘娘。

  太后認為在傳染病肆虐之時,這樣的問題並不重要,一句話就否決了提調尚宮的建議。然而太后受不了她每天都來進諫,最後只好賦予她任命代理最高尚宮的權力。幸好有個前提,那就是僅限於最高尚宮回宮之前的這段時間。

  提調尚宮把禦膳房和燒廚房的所有尚宮都召集到一起,選出了代理最高尚宮。不用說,最高尚宮的位子當然非崔尚宮莫屬。禦膳房的氛圍本來就煩亂不堪,現在更加陷入了不安,崔尚宮立刻召集所有的禦膳房成員。

  以韓尚宮為首的尚宮們站在最前排,內人和丫頭們逐一進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場內平靜下來,崔尚宮最後進來了。看她走路的姿勢和目光,恐怕蒙受聖恩的人也很難做到如此的桀驁不遜。

  「這是新任命的代理最高尚宮!」

  韓尚宮的第一句話剛說完,場內頓時膨脹起來,就像剛剛沸騰的鍋。這個消息太意外了!所有長嘴的人全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不休。

  「大家靜一靜,向代理最高尚宮行禮!」

  韓尚宮率先行禮。儘管她的內心深處充滿了憤怒和失望、歎息和挫折,但她表面上掩飾得很好,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接受行禮的崔尚宮抿著嘴角,掩飾不住喜悅的神色。

  「丁尚宮嬤嬤因病需要療養,這期間還有很多大事要處理,所以由我來代替最高尚宮。凡是遇到緊急情況,希望大家都能服從我的指揮,力爭行動一致,不能亂了陣腳。因為傳染病肆虐,很多人都不能留在宮裡,禦膳房人手緊缺,所以先把太后殿的金尚宮、太平館的李尚宮、東宮殿的趙內人調到大殿禦膳房。」

  長今心裡深感不安,但她還是覺得「不至於此」,便耐心等待下文。長今擔心崔尚宮一朝得勢,做了代理最高尚宮就會慢待韓尚宮。

  「四天之後,將有中國使臣出使朝鮮。為了在世子冊封的問題上征得大國同意,朝廷要求特別關注這件事,在使臣接待和儀式上不得有絲毫疏忽。也就是說,要由最優秀的宮女擔當重任。韓尚宮,你聽見了嗎?」

  其實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想讓最有才華的韓尚宮和長今去,卻故意以上級對下級的語氣拐彎抹角地說了出來。

  「我相信韓尚宮,就把這件事情託付給你了。」

  崔尚宮繼續裝模做樣。

  誰都不願意去太平館,那是個容易被人忽視的地方,麻煩接連不斷,使臣故意刁難,過不上一天舒坦的日子。不管做得多麼出色,早晚都是悲慘的下場,根本談不上什麼功勞和賞賜。

  韓尚宮被貶到了太平館,仍然默默做事。也許心裡太難過,反而不想表現出來,但是看著她泰然自若近乎愚蠢的樣子,長今心急如焚,終於忍不住問道。

  「嬤嬤您不傷心嗎?」

  「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那您不擔憂嗎?」

  「我擔憂得要命。」

  「那您怎麼能這麼灑脫?」

  「我不灑脫!」

  韓尚宮回答得坦率而簡單。長今沒問出什麼來,鬱悶的心情沒法得到緩解,她呆呆地望著韓尚宮。這時,太平館內人進來放下一封信,說是待令熟手姜德九送來的,然後轉身走了。

  看著薑德九的信,韓尚宮不再灑脫了。她扔掉手上正在收拾的魚,打開信來,長今看得出韓尚宮的手在顫抖。

  信是從雍津穀送來的。四天以前,韓尚宮派德九去看望丁尚宮,回來把情況告訴自己。丁尚宮在信上說自己根本就沒得傳染病,很快就會回宮,並在結尾囑咐韓尚宮千萬不要動搖。

  「可惡的傢伙……狠毒的傢伙……」

  看完信後,韓尚宮自言自語地罵著,手指瑟瑟發抖。

  「最高尚宮還好嗎?」

  「最高尚宮沒有患傳染病。她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不要動搖,長今你也不能動搖,知道嗎?」

  韓尚宮握緊拳頭說道。透過她的目光,長今看到一種天崩地陷也決不退縮的倔強和悲壯。

  當時,中國以種種藉口推遲朝鮮元子的世子冊封。大王為此憂心不已。使臣趕在這個時候來到朝鮮,其接待事宜當然就比大王的禦膳更需要小心謹慎。此次前來的正使(首席使臣——譯者注 )尤其喜好美食,在中國也是出了名的。長番內侍叮囑完畢就離開了,這時醫女施然送來了湯藥。使臣中有個患消渴症(消渴症,即糖尿病——譯者注)的人,內醫院特意送來了湯藥。

  吳兼護和使臣面對面坐在宴會桌前。鬍子長而雪白的使臣一看就知道是個怪人,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朝鮮語。

  「正使大人什麼時候學會朝鮮語了?」

  「我小時候的乳娘是朝鮮人。」

  吳兼護誇張地點了點頭,這時餐桌端了上來。整潔素雅,沒有一樣葷腥,滿桌子都是素菜。吳兼護立即叫來長番內侍怒斥一頓,嚴令重做。不料,重做之後端上來的仍然是清一色的蔬菜。

  看見正使臉色大變,吳兼護冷汗直冒,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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