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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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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蘇蘇在一陣從未經歷過的死而復生的感覺之後,禁不住也像她小時見到的哥身下的丫環那樣,將一雙細長的腿曲起,用兩隻腳一左一右地敲打著費文典的屁股叫道:「哎呀,真恣真恣!」就在這一刻,費文典卻像突然醒了似地坐起身,回頭看看扔在桌上的革命文章,抬手捶打著自己的腦殼無限悔恨地道:「苟且貪歡,真可恥呵!」 但蘇蘇並不保護他的這種崇高理念,照樣在晚上設法引他交歡。這時蘇蘇已經不只為了執行費左氏的吩咐,而是在品嘗了那種極度的歡樂之後遵從身體的強大欲望而行事了。結果她很成功,每次每次,費文典都能唯她馬首是瞻,而且,費文典也不在事後譴責自己「可恥」了。再後來,事情竟變得一發而不可收,費文典已經不滿足於在夜裡與蘇蘇行事,就是在白天裡,也常常把房門一閉就幹起來。兩個人的喘息呻吟聲從門縫裡逸出,時緩時急一直飄進堂屋,讓年屆四十的費左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這天午後蘇蘇又和費文典弄那事,突然聽見院門被人拍響,接著是費左氏開門的聲音,再接著是封二老婆哇啦哇啦說話:「他表嬸子,俺是來跟蘇蘇報個訊,她姐的孩子掉了……」 蘇蘇聽到這裡,猛地把身上的男人掀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蘇蘇提著兩包紅糖和半箢子雞蛋走進了姐姐的家。一見她手裡提的東西,封二老漢笑逐顏開。讓老婆到蘇蘇那兒報訊是他的主意。他說繡繡掉了孩子正要東西補養可是咱家裡實在出不起錢應該叫蘇蘇來幫一把。結果老婆報訊後蘇蘇果然提著東西前來,這讓封二老漢心裡十分受用。他大聲吆喝老婆:「大腳他娘,還不快倒茶!」 蘇蘇向封二老漢打了個招呼,徑直奔到了姐姐住的東屋裡。見了躺在床上的姐姐,她大聲嚷道:「你這是怎麼弄的嘛?」跟進來的封二老婆立馬向她解釋:「哎呀呀,都是開荒累得!」接著,老太太就向蘇蘇講了繡繡與大腳在鱉頂子上做的事情。聽著聽著,蘇蘇淚如泉湧。 從繡繡家裡出來,蘇蘇便走向了她的娘家。此時的蘇蘇心裡充滿了悲憤。她覺得她姐的命太苦了,她決心回娘家向她的爹好好訴說一番,讓爹知道繡繡的難處,讓爹捫心自問,想想他對她的親生閨女犯下了多大的罪過! 剛走近那個高高的門樓,蘇蘇忽然聽見裡面傳出了爭吵聲。急急走進去一看,原來是堂兄寧可璧正與她爹吵架。不知為啥,這次爹好像沒大發火,他向他的侄子揚起一張胖臉,甚至還有點笑微微的說:「就該你拿,就該你拿。」 寧可璧卻氣沖鬥牛淚水橫飛。他跳著腳吼道:「你個老雜種,真是喪了良心啦!」 聽他罵得怪狠,蘇蘇心裡不是滋味。他想,俺爹是你的親大伯,你怎能這樣罵他!她壓住火氣對堂兄說:「哥,什麼事呀?你看你生這個氣!」 寧可璧轉過臉向蘇蘇說:「我想生這個氣嗎?你說你爹怎麼沒有一點點人味兒?」 李嬤嬤大概一直藏在她住的小偏房裡,聽見蘇蘇的聲音就走出來了。她說:「二小姐,少爺,到俺屋裡坐坐吧。」 到李嬤嬤的屋裡坐下,蘇蘇才從寧可璧的嘴裡得知了事情的緣由:原來前幾天鄉里來收上忙地銀,收到寧可璧名下,裡面竟然還有正月裡賣給大伯的十四畝地的。寧可璧記得當時賣地時爹要到縣裡換上紅契將地過戶的,大伯卻說他去換,現在看來,他並沒去換過來。沒換就沒換吧,等秋後縣裡下鄉辦事時再補過來。不過,這十四畝麥地是連青苗一塊賣給大伯的,如今他收了麥子,地銀理所當然地應由他拿。想不到的是,他找到大伯一說,大伯卻道:按鄉里的賬目來,那上面讓誰出就由誰出。這一下就把他氣壞了,立馬就和大伯大吵起來。 聽完堂兄的訴說,蘇蘇忍不住羞容滿面。這羞全為她爹。他又一次看見了爹的下作:四月裡來馬子時,二叔為了救出村鄰敢從容赴死,爹竟敢昧著良心欺侮二叔的親生兒子,將地買到自己手裡了還要讓人家交地銀! 想到這裡,她知道也不必在爹面前說繡繡的事了。她起身走到院子裡,對正坐在樹陰下喝茶的爹說:「爹你小心,別把自己也賣了。」沒等寧學祥回過神來,她已走出了院門。 三伏天裡,一場罕見的牛瘟悄悄地降臨了。 先是寧學祥家裡死了一頭正值壯年的犍牛。寧學祥心疼得不得了,將放牛的小說狠狠揍了一頓,宣佈要扣他半年的工錢。為了挽回一些損失,他讓小說和另外幾個覓漢在大院前面架起湯鍋,將死牛肉煮了向全村人叫賣。在死牛肉煮熟後的特殊味道與小說的叫賣聲響遍村子的時候,許許多多的莊戶漢子都端著瓦盆領著孩子來了。他們或拿出幾個銅板的現錢,或是賒賬,讓小說切一小塊肉,再舀上半瓦盆沒有油水卻有的是腥味的湯水,連同一肚子幸災樂禍的快感端回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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