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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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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回到小木屋,把楊把頭的意思對小半達講了,小半達說:「什麼?讓我給他當孝子,還要打幡?你去告訴他們,不可能!」 天星耐心勸道:「哥,人家被你打死,不找你報仇已經很寬容了,你還想在龍江立下腳,為了活命,該受的委屈就得受啊!」 小半達的心這會兒比石頭還硬,他拿出了寧折不彎的勁頭:「人被我打死了,我認,誰要報仇找我來,我小半達決不做縮頭烏龜,要我的命,拿去,要我給他鞏二爺當孝子,別想!難道我的弟兄就白死了嗎?」 天星氣極了:「我現在才看清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心比石頭還硬!」 小半達說出了多年的怨氣:「我心硬?你呢?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一直不把我放在心上,你為什麼不肯給我做媳婦?你是打心眼裡看不上我!」 天星備感委屈:「你冤枉人!我不是說了嗎?找到姐姐就和你成親!我也不和你吵了,你不是就要我和你成親嗎?行,你說什麼時候?我聽你的!」 小半達這會兒倒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一梗脖子說:「你想成親就成親?我現在還沒那心思呢!」天星說:「隨你的便!」說著要走。小半達問:「你要幹什麼去?」天星說:「給人家回個話,後天鞏二爺下葬,我去給人家當孝子,扛幡。」小半達說:「唉,看來這個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咱倆的緣分到頭了,我也該走了。」說著收拾東西。 天星慌了,拖著小半達說:「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小半達歎息著:「天星,咱們該分手了,我不走他們也不會饒過我!」天星急切地說:「哥,鞏二爺下了葬,我跟你一起走!」小半達冷冷地說:「你跟著我幹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你在這兒好好混吧,我出去轉轉,轉不動了會回來找你的。」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天星望著小半達遠去的背影,淚流滿面。 鞏二爺要發喪了,棺材停在街上,大夥翹首以待。楊把頭說:「這個天星,怎麼還不來?孝子不到怎麼發喪?」遠處一輛雪扒犁飛奔而來,扒犁上的天星披麻帶孝。天星下了雪扒犁,接過靈幡,她為鞏二爺執幡扛靈。眾人唏噓,感動不已。「這個閨女,真夠豪氣的!」「說話算話,這才是爺們兒做派!」大夥抬起棺材,慢慢在冰天雪地裡走著,哀樂奏起,淒涼哀怨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埋葬了鞏二爺,天星在墳前長跪不起,哀痛地哭著。楊把頭攙起天星說:「閨女,起來吧。對鞏二爺,你已經夠意思了,大夥都看在眼裡。」 天星說:「各位把頭,叔叔大爺,出了這樣的事,真令人痛心,可是靜下心來想一想,這件事有些蹊蹺。」楊把頭問:「怎麼個蹊蹺法?你說說。」 天星入情入理地說:「大家想一想,我哥固然不對,可鞏二爺斷然不會做出傷害自家兄弟的事來。」大夥都說鞏二爺不是那樣的人。 天星給大夥分析著:「這一槍打得陰毒,真是一箭雙雕啊!既引來了小鬼子的巡邏隊,又造成了咱們的火拼,我敢肯定,這一槍是有預謀的。」 楊把頭說:「可這一槍是誰打的呢?」天星說:「大家想一想,這一槍得利是誰呢?」楊把頭說:「總不會是小鬼子自己打的吧?」天星說:「當然不會,不過,這個人我一定會揪出來!」大夥都說:「抓到他,扒了他的皮!」 天星說:「這都是後話了,眼下咱們一定要團結起來,咱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活得本來就不容易,要是不團結起來,就沒有活路了!」大夥也七嘴八舌地表示要團結起來,再也不能做骨肉相殘的事情了! 3 魏德民被帶到憲兵隊的刑訊室,憲兵們對他施以各種酷刑,要他供出放火團的人員及住址。魏德嘴裡不停地罵,憲兵從他嘴裡什麼也得不到。 夜深了,王憲補走進刑訊室,朝魏德民別樣地看了一眼,似乎傳遞著什麼資訊。魏德民看了王憲補一眼,似乎領會了什麼。王憲補接過一個憲兵的鞭子:「不信他不開口,我來!」他鞭打魏德民,魏德民頭一垂閉上了眼睛。 王憲補走近魏德民,翻了翻眼皮,對憲兵頭目說:「報告太君,這個人快不行了!」挺不了多長時間了。」憲兵頭目說:「那就讓他咽下這口氣!」王憲補說:「太君,有件事我想借一步說話。」他把憲兵頭目拖到走廊裡。小聲說:「惠民醫院的院長是我的老朋友,他一直想要一個年輕人的屍體做解剖,還想要就剩一口氣的,出價很高。」 憲兵頭目望著王憲補不說話。王憲補說:「人家給兩根金條。」憲兵頭目還是不說話。王憲補進一步試探著:「我知道您手頭最近挺緊,您在孟老五的賭場裡最近可輸了不少啊。您也知道,孟老五身後背景挺深,您也惹不起,孟老五見您不還錢,要是告到憲兵司令部,對您是不是不太好?您說呢?」憲兵頭目望著王憲補笑著,伸出三個指頭。王憲補忙點頭說:「妥!」 天黑透了,天好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謝瞎子用竹竿敲著地問:「聽腳步聲,是天好回來了?」天好說:「謝叔,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回屋去?別凍著了。」謝瞎子說:「我是在等你,到我家去吧,有個人想見見你。」天好扶著謝瞎子走進他家,進了屋子,只見曹巡捕坐在屋裡。 天好撲哧笑了:「我當是誰,原來是曹大叔要見我呀,怪神秘的,有事呀?」 曹巡捕說:「天好,你坐下,有件事對你說……」他就把要利用天好幹那種活的機會做一件大事的有關情況如此這般地講了一遍。天好連連點頭。 說是要解剖活人體,王憲補買通憲兵頭目,把還有一口氣的魏德民送到惠民醫院解剖室。經過一番處理之後,「屍體」被送到太平間。 憲兵頭目掀開白布單檢查著。魏德民肚子上纏著帶血的紗布。王憲補用手絹捂著鼻子輕聲說:「都臭了……」憲兵頭目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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