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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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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戶說:「別說謝,早點把你哥救活吧。撿個日子你就和糧把親事辦了吧。」說罷走了。鮮兒給傳文喂了藥,可傳文還是不省人事。傭人劉媽端著臉盆,拿著衣服來了,說:「閨女,你哥好點了?」 鮮兒擦著淚說:「還沒醒過來。」劉媽說:「老爺請你過去,和你女婿見見面。」鮮兒說:「劉媽,光說他有病,到底是什麼病?」劉媽說:「唉,就是有點病,你可千萬別惹他,他要是犯起病來可嚇人哪!你見過就知道了。老爺叫你洗洗臉換件衣裳。」鮮兒問:「他叫糧?」劉媽說:「小名叫糧,大名叫張文良。」 鮮兒更了衣低眉順眼跟著劉媽進屋。張大戶和老婆坐在八仙桌兩側。糧斜眼看鮮兒。他有點癡呆,卻十分刁頑,蹦著嚷道:「我不要臭要飯的當老婆!」糧他娘說:「糧,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閨女蔥俊兒的,陪你玩兒不好嗎?」 糧走過來問鮮兒說:「你叫什麼名?」鮮兒說:「俺叫鮮兒。」糧說:「鮮兒,你願意跟我玩?」鮮兒說:「願意。」糧說:「拉鉤?」鮮兒點點頭伸出手去與他拉鉤。 張大戶說:「好了,這兩個孩子像是有緣分。鮮兒,明天你和糧就把事辦了吧,給他衝衝喜,帖子都發出去了。」鮮兒說:「你說話得算數,俺哥的病你們可得下勁治,大夫三天一看,湯藥兩天一副。」 張大戶說:「我可有言在先,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會盡力的,死活可不敢打包票。」 鮮兒回了房。夜深人靜,她卻毫無睡意,輾轉良久,她守著昏迷的傳文給他跪下了,流著淚說:「哥,你醒了吧,明天俺就嫁人了。哥呀,你可別怨俺啊,俺實在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俺扔不下你,得救你呀,為了救你俺什麼都能舍呀,這輩子不能給你做媳婦了,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吧!」 第二天,張大戶家忙忙碌碌,門口張燈結綵,娶親的鼓樂聲響徹庭院。鮮兒對鏡理妝,哭成了個淚人兒。劉媽走進屋說:「鮮兒,別哭了,怎麼不是嫁人?開臉吧。」鮮兒淒然道:「劉媽,開臉就免了吧。」劉媽說:「太太說了,一定要開臉,這是規矩。」 劉媽給鮮兒開臉,說:「鮮兒,不,該改口了,以後得管你叫少奶奶了。少奶奶,少爺還小,精神頭也不濟,你多包涵點,只要哄著他高興就行。好了,臉開好了,戴上絨花。」 鮮兒頭戴絨花,俊美無比。劉媽歎口氣說:「唉,多俊的閨女啊,可惜少爺沒福消受。」說著又給鮮兒穿鳳衣,戴鳳冠,蒙蓋頭,不斷地歎息說:「唉,也沒娘家人送送你,我權當是你的娘家人吧。好了,去吧。」鮮兒起身,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昏迷的傳文。從廂房到堂屋的路是那麼漫長…… 香案上香煙繚繞,紅燭高照。張大戶夫妻坐在八仙桌兩側,親朋好友擠了一屋。司儀說:「新郎新娘詣花堂。」糧扮鬼臉兒,耍猴相,牽著紅綢引出鮮兒。有人捂著嘴樂。司儀說:「鳴奏喜樂,放鞭炮。」院裡鞭炮轟鳴,喜樂高奏。 司儀說:「新郎新娘向神位祖宗牌位進香燭。」兩人進了香燭。司儀說:「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新人跪拜神位祖宗,起身。司儀說:「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糧不耐煩了說:「不好玩,一點兒不好玩,鮮兒,咱倆出去玩打老爺吧。」劉媽忙說:「少爺,使不得,該跨火盆了,一會兒就得。」 司儀高念喜歌: 新娘邁步跨火盆, 燒盡晦氣淨玉身。 蓮步輕挪進洞房, 琴瑟和諧五月春。 蟾宮來了折桂客, 懷春嫦娥笑吟吟。 公子今日小登科, 一對玉人享天倫。 夫唱婦隨好姻緣, 早得麒麟是男孫…… 鮮兒踉蹌著跨了火盆。糧哈哈大笑說:「笨蛋!看我的。」他扔了紅綢布,在火盆上跨來跨去,像只活猴子。劉媽大驚說:「小少爺,使不得呀!」 婚後三天,傳文終於從昏睡中醒來,環顧四下,一時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掙扎著坐了起來,倚在窗臺上,朝外看去。一縷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院裡鮮兒和糧正在嬉鬧。張大戶抱著水煙袋,坐在回廊下美美地吸著。 鮮兒說:「糧,你輸了,該罰了。」鮮兒抓著糧的手打一下說:「鼻子!」糧的手卻指向眼睛。鮮兒和糧笑得喘不過氣來。張大戶也笑了,說:「鮮兒,就這麼玩,好好陪你男人玩,你男人從來沒這麼高興過呢。」 劉媽從屋裡走到院裡,低聲地說:「老爺,飯好了。」張大戶吆喝說:「鮮兒、糧,不玩了,吃飯去。」糧意猶未盡:「爹,再玩會兒。」劉媽過來,低眉順眼地對鮮兒說:「少奶奶,飯涼了,趕快吃吧,都等著你呢。」鮮兒拉著糧的手跑回屋子。 傳文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回憶著,但怎麼也想不明白。劉媽提著一壺開水進來。傳文說:「大嬸兒,俺這是在哪兒?」劉媽驚喜地說:「謝天謝地,可醒了,你昏死好幾天了,是你妹子救了你。」傳文孱弱地說:「大嬸兒,麻煩你把俺妹叫來,俺有話問他。」劉媽說:「好,你先等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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