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衛戰(13)_魏曉霞

十三

　　郭洋誇李梅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女人味兒，當初被她吸引，就是因為她特別符合男人對妻子的美好想像，覺得她就是家的溫暖化身……李梅打斷他，你不就是說我天生就像家庭主婦嗎？郭洋連忙聲明不是那意思，又接著誇李梅，構成她身上女人味兒的因素有以下優秀品質：秀外慧中、溫柔賢淑、善解人意、吃苦耐勞、知足常樂……李梅一把推開他，背成語詞典呐？有那麼好嗎？前幾天你還控訴我所有優點都在退步呢，怎麼突然就變成完美主婦了？郭洋說，對待事物要一分為二，你身上具備這些優點是肯定的，有所退步也是無疑的。無論在妻子、兒媳還是母親的崗位上，你都達到了相對完美的標準。可以說，你基本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媳婦，過去、現在、未來，我都不打算讓你下崗！

　　李梅並不領情，翻丈夫一個白眼：「哼，誇來誇去，一言以蔽之，就是說我最適合當家庭主婦！」

　　「嗨！我這是從丈夫的角度評價你的優點。」

　　「哼，你能不能從一個男人評價女人的角度，誇誇我在其他方面有什麼能力呀，比如事業方面？」

　　郭洋就誇李梅在外面怎麼怎麼團結友愛、心裡平衡、不嫉妒、不搬弄是非，怎麼有親和力，群眾基礎怎麼好，他怎麼被別人羡慕「真有福氣娶這麼好一個老婆」等等，沒注意到李梅的臉色正在不斷陰沉，又說李梅生性恬靜，淡泊名利，從不為蠅頭小利與人勾心鬥角……李梅不耐煩地打斷他，怎麼聽，我都是一個不思進取、不求上進的女人是吧？郭洋愣了，你怎麼總歪曲我的意思啊？

　　李梅委屈，這麼多年，她把全部聰明才智、優秀品質都揮灑在為家庭服務上了，無論郭洋怎麼阿諛吹捧，只能烘托出一個主題：她最適合、最擅長、最有價值的位置還是當家庭主婦！郭洋一聲長歎，覺得李梅太擰巴，一方面沉溺於家庭的幸福感，另一方面，追求自我價值更大化的星星之火又迫切等待燎原，到底想要哪頭哇？郭洋總結歸納道，你這就是職場女性的通病——這山望著那山高，貪心不足蛇吞象！李梅瞥一眼丈夫，心底認同，無言以對。兩人都累了，也沒誇出個眉目，懶散地躺下，關燈睡覺。

　　楊丹重回單身女貴族行列，恢復了自由身，又可以放心大膽跟異性交往了。微妙的是，她剛認識了一個男人，就下意識地把他帶到從前和老袁常去的西餐廳。

　　西餐廳裡散亂地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看上去比她年輕幾歲的盧總，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地陪同楊丹走進餐廳。這個盧總是本市房地產少壯派中的一員驍將，在一個業內的晚會上認識了楊丹，被她的風度氣質強烈吸引。

　　兩人在窗前落座，盧總環顧餐廳，讚歎環境不錯。服務員送來功能表，兩人隨意翻看，低聲聊著，楊丹說，剛才路上聽你一番高論，發現你對房地產的確很有心得。盧總彬彬有禮地謙虛了一番，說自己純屬玩票性質，在北京城，除了四大房企，誰還敢輕言房地產啊？楊丹笑著打量他，這年頭謙虛的男人絕跡了，難得。

　　楊丹冷不防看到老袁進了餐廳的門，連忙掃一眼盧總，見他在看菜單，並沒注意她。楊丹故作瀟灑地朝老袁一揚手算是招呼，老袁回應地笑著點點頭。楊丹突然發現張瑾跟在他身後，頓時愣了。與此同時老袁也意外地發現了盧總。

　　老袁回頭對張瑾說了句什麼，兩人轉身走出去。盧總仔細地看完功能表，客氣地問楊丹想吃什麼？楊丹掃興，食欲全無地說「你隨便吧，我沒胃口。」盧總奇怪地看看她，不知她抽的哪陣風。

　　楊丹一肚子鬱悶地回到辦公室，重重地扔下包，坐著生氣。秘書進來報告說，袁總以前的辦公室要騰清，還有些東西怎麼處理？楊丹一聽「袁總」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叫秘書甭管了。秘書小心退下，楊丹摸起電話，氣勢洶洶叫老袁趕緊派人把他的破爛拿走，她要騰房子！說完狠狠掛斷電話，才算吐出一口悶氣。

　　老袁很快過來了。進門與楊丹對面僵持了幾秒，自己找個地方坐下：怎麼了？都離了，還那麼大火兒啊？……那點兒東西還用得著你大老闆親臨指揮？……我順便來看看你不行麼？過得還好吧？有什麼困難儘管說話……謝了！我的事就不勞你費神了，還是關心關心張瑾吧。

　　老袁無奈地歎息一聲，楊丹，你還是不相信我，她聽說我們離了，是想安慰安慰我才一起吃個飯。你還用安慰？你不老說人家孤兒寡母挺難的嗎？這回跟我離了，還不抓緊把事兒辦了？老袁只好順著她說，行，我想想。又試探著問，今天中午那位看上去不錯，做什麼的？要不要我幫你參謀參謀？楊丹掩飾，那都是工作關係！老袁寬容地笑了，這事不用藏著掖著了，你能帶他去你平時最喜歡、咱倆從前經常去的那家餐廳，就說明你是動了真格的，我能問一句麼？打算什麼時候梅開二度啊？楊丹說別急，到時候會給你發請柬的，只要你願意來。老袁心裡不是滋味兒，嘴上特別體面，那好啊！祝福你。你是不是也應該祝福我早日開始新生活呀？楊丹冷笑，你不用我祝福也能過得挺好。然後下了逐客令，還有事嗎？沒事走吧！老袁突然笑了，你看你，夫妻做不成，做個朋友總可以吧？看在往日夫妻一場的情分上，以後你有什麼困難我還是會幫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啊？我走了！說完大搖大擺走出門去。老袁這一走，楊丹反倒突然若有所失，站著發愣，眼裡淚光閃爍，心裡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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