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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兔子一頭大汗,踉踉蹌蹌地跑過來了,眼瞅著跑到近前,身體一晃一頭栽倒在雪地上,昏了過去。大家嚇壞了,急忙圍上去,有的喊有的叫,有的七手八腳要把兔子扶起來,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牛鮮花高聲喝了一嗓子:"都閃開!"眾人馬上聽話地閃在了一旁。牛鮮花蹲下身開始為兔子做人工呼吸,做了好長一段時間,把牛鮮花累得滿頭大汗,眼看著做不動了,兔子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掙扎著要坐起來。

  "兔子,沒事吧?"李占河都要哭出來了。"沒事,我沒事。"兔子有氣無力地說。"你上哪去了?"牛鮮花問道。"報告牛隊長,我昨晚到東方紅公社看電影去了。"兔子越說聲音越小。

  "你走了六十裡的山路?看什麼電影?"大家聽了這事兒都很驚奇。

  "《賣花姑娘》……太感人了。"

  "快看。"趙春麗說,"兔子的眼睛都哭腫了。"牛鮮花站了起來,看著兔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牛隊長,《賣花姑娘》什麼時候能輪到咱月亮灣啊?"

  牛鮮花看了看大家說:"快了。"

  那邊快鬧出人命了,這邊帥子仍渾然不覺地藏在雪窩裡,有滋有味兒的看著《紅與黑》,沉浸在故事情節中。看著看著他衝動起來,把書往雪裡一插,忘情地展開雙臂大聲喊著:"德瑞拉夫人!德瑞拉夫人!"喊著喊著,像是德瑞拉夫人就站在他面前。他猛地向前一撲,滾下了雪坡,嘴裡仍不停地喊著,等他身體停住不動了,也嚇傻了。一雙女人的腳,就站在他面前。

  帥子抬起頭朝上一看,果然是牛鮮花。帥子好半天才緩過魂來,慢慢地站了起來,尷尬地沖牛鮮花笑了笑。牛鮮花問他怎麼在這兒?帥子尷尬地說,他剛方便完。牛鮮花冷冷一笑說,你方便的時間夠長的了!

  帥子窘住了,慢慢彎下腰坐在了雪地上,兩手捂著肚子,幾乎在放賴:"我肚子疼,絞勁地疼,哎呀,哎呀……"

  牛鮮花關心地問,要不上衛生所看看?帥子可憐巴巴地說,很有必要。牛鮮花說,那走吧!帥子說他疼得厲害,真的走不了。牛鮮花盯著他說,她背他下山。帥子猶豫著問,這行嗎?

  牛鮮花蹲在了帥子面前說:"你不是走不了嗎?來,我背你去。"帥子扭捏地說:"我這麼大一個男人,哪能讓你背啊,沒有別的辦法嗎?"牛鮮花站直身子問:"還能有什麼辦法?"

  帥子起身彎著腰撿著一根樹棍,把樹棍的一端遞向了牛鮮花說:"正好是下坡,你拖著我走吧。"說完往雪地裡一蹲,握住棍子另一頭。

  牛鮮花握著棍子另一頭,拖著帥子朝坡下滑去。"牛隊長,讓你受累了。"帥子沒話找話。牛鮮花急忙忙走著,沒答帥子的茬兒。帥子說:"牛隊長,你這樣我心裡真不好受。"牛鮮花還是不說話。

  "牛隊長……"帥子幾乎是在哀求牛鮮花跟他講話。

  "誰是德瑞拉夫人?"牛鮮花冷冷地問。

  帥子心裡一驚,握棍子的手鬆開了,把牛鮮花晃了一個趔趄,他裝作吃驚地問道:"你說什麼?什麼夫人?"

  "德瑞拉夫人!"牛鮮花一字一句說道。

  "我不認識什麼德什麼夫人。"

  "不認識你喊她幹什麼?"

  "我怎麼能喊她呢?你聽錯了吧?"

  "我聽錯了,還是你錯喊了?"

  帥子無言以對地低下了頭,過了片刻他突然抬起頭來,叫道:"哎呀,牛隊長,我的肚子疼得實在不行了,我就地上個廁所。"說著就要脫褲子。

  牛鮮花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走了。

  帥子在後面大聲喊道:"牛隊長,你走遠點兒。再遠點,我可要……"

  下午休息的時候,牛鮮花給大家讀報紙,她把《人民日報》一字不拉地讀了一遍。讀完了以後一邊把報紙收起來,一邊意猶未盡的說道:"咱們政治學習暫時就到這裡,下面我說點兒事。最近在咱們公社,階級鬥爭又出現了新的動向,據公社知青辦掌握的情況,前一段時間被壓下去的知青們看黃色書籍,講黃色故事的現象又有所抬頭。有時候黃色故事一講就講到天亮,有些知青精神萎靡不振,不出工,就是出工了也不出力。談戀愛成風,資產階級的奇裝異服又沉渣泛起,一政治學習就打瞌睡,把精力都用到晚上聽黃色故事上去了,公社知青辦最近要嚴查這種現像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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