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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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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無事嘍,平安無事嘍……"是他們派出的放哨人,大家這才倒過一口氣來。狗叫聲是牛鮮花走路的時候引起的,但誰也沒有發現她。 受到這場無端驚嚇,帥子沒了情緒,當晚的書場就此結束。 女知青回自己的屋裡睡覺。趙春麗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了。劉青讓她攪得也跟著睡不著,抱怨說:"你怎麼了?怎麼像烙火燒似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煩!" "怎麼了?煩什麼煩?" "炕太熱了!" "是聽故事聽熱了吧?心裡熱吧,德瑞拉夫人!"劉青吃吃地笑著。趙春麗兩眼呆呆地望著天棚喃喃地說:"這個故事真好聽,太感動人了,後來于連和德瑞拉夫人怎麼樣了?" "急什麼?明天接著聽唄。" "你說也怪了,德瑞拉夫人那麼高貴有錢,怎麼能看上于連這個窮小子?你說這于連膽兒多大!他趁著夜色,竟敢當著德瑞拉的面拉他夫人的手。" 劉青撇了撇嘴:"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沒膽,女人沒臉。" "怪不得你看好了帥子!" "你看好誰了,兔子怎麼樣?" 趙春麗生氣地說:"你別作賤我了,你看他那張兔子嘴!" 那邊趙春麗睡不著覺,無獨有偶,這邊兔子也睡不著了,靠牆上坐著,呆呆地望著窗外。睡在他旁邊的帥子也讓他鬧騰得睡不著覺。 "兔子,睡吧,明天一早還得上工呢。" 兔子把嘴湊到了帥子耳朵邊,氣哈得帥子耳朵眼直癢癢:"我給你洗一個月的衣服,你再給我講一段吧。要不我睡不著,給你洗一個月的腳也行。" "這些都沒用,現在沒有德瑞拉,更沒有德瑞拉夫人,還是想想咱們怎麼表現,怎麼才能早點兒回城吧。" 兔子歎了一口氣,又抬臉望起窗外昏暗的夜空說:"我是沒有希望了,我認了!" "你沒有希望,那我就絕望了。咱不能這樣認命,咱得咬住牙,受屈受辱都不怕,只要把身上這張髒皮扒下來,早點兒回城和父母團圓,你讓我吃屎我都幹,聽我的,別洩氣,別絕望……"帥子說著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兔子望著窗外的兩眼,還是鋥明瓦亮。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劉青是讓廣播喇叭吵醒的,迷迷乎乎的就聽喇叭裡傳來帥子和牛鮮花齊誦的聲音:"社員同志們,下面請聽廣播連續劇《過年》。" 劉青的大腦像通電一樣,一下子醒了,她躺在炕上靜靜地聽著。 在廣播中,帥子演王老六,他苦苦地哀求著:"大奶奶,我們家確實一粒糧食也沒有啊,這個年實在過不去了,你老人家就高抬貴手吧,再借我一鬥紅高粱吧。" 牛鮮花演的是地主婆,那個嚴厲的勁兒,真像那麼一回事兒:"放屁!" "大奶奶,我沒放屁。" "你放了!" "大奶奶,我餓得連放屁的力氣都沒有了,你明察……" "怎麼沒放?你一粒糧食也沒有怎麼還站在我面前喘氣呢?你這個刁民,你要是不把債還了,今天我就打死你!" 廣播裡傳出打人的"啪"、"啪"響,夾雜著帥子的痛叫,"哎呀,哎呀,大奶奶……" "來人哪,"牛鮮花叫道,"把王老六給我吊起來。不,把他給我綁到扁擔上,橫在大鍋上烤,把他烤熟了,烤出油來了,看看他肚子裡有沒有糧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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