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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突然,他心頭火起,憤怒起這個女人擅自愛上他的那份心甘情願,害他平白占了別人的便宜,身陷在這陣罪惡感之中;又害他做出跟那個林芷雲一樣的肮髒事,變成一個被人「抓奸在床」的下流傢伙。儘管在時間點上不算背叛,但分手不到半個月,他就和其他女人上了床,這點也很抵觸他白認「專一」的感情觀,令他無法忍受!

  「你不該愛我,也不該讓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那樣對你……」他面色鐵青,眸光冰冽,滿腔歉意非但沒有因為她的示愛而釋懷,反而更痛恨自己的嚴重脫序,甚至不禁要埋怨起她的癡傻,怎麼可以縱容一個無心的男人這樣對她……他到底該怎麼負起這該死的責任!

  韋琳倩怔望那雙充斥悔恨的赤紅雙眼——心口像抵著一柄利刃,隱隱刺痛……他的一句「不愛」,比她長久以來的「不該愛」更具殺傷力。

  「你……真的……不可能愛我嗎?」她神情淒悵,臉色蒼白,即使討厭這樣顯得卑微可憐的自己,還是貪求著他的心,期待一絲一毫的希望。

  「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對自己的員工存有私情。」他重申自己的原則,把那條失守的界線再度劃清,用力刻在心上,與她之間。

  但不知為何,那道刻痕似乎也劃痛了他,使他心頭一陣擰緊,情緒更悶,特別是看著她那臉快要沒有血色的慘澹的表情,思緒愈是一片混亂,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像正在做一件更嚴重的錯事。

  「如果我不是你的秘書呢?」她不死心地追問。

  「你是我的秘書。」他定視她眼中的企盼,毫不考慮地答道。

  「如果我不想只做你的秘書呢?」

  「你,是我的秘書。」沉穩的,他再說一遍,這表示他們之間,不會有其他可能,所以他才苦悶這負不起的責任。

  早知道會是這樣了。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多此一問,還妄想試探他什麼?挑戰她明明很瞭解的這個男人,平自在自己心上多補幾刀……

  「我知道了。」她不再自討沒趣地起身,離開那張讓她有過一夜美夢的大床,挺直因前夜縱情過度,依然酸疼的腰背。「那麼昨晚的事,就請你把它忘了,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一抹笑,抿淡所有愁苦,再回身面對他的,是淡然,帶著些許自信,不許自己示弱的面容。

  「這怎麼可能!」瞧她說得輕鬆,他便覺得一陣光火,好像他從頭到尾都是個弄不清楚狀況的笨蛋一樣。

  「可以,因為昨天跟你上床的韋倩琳,不是韋秘書。總經理和秘書之間,什麼事也沒有。」她字字堅定、冷靜,如同在厘清一件絲毫不麻煩的小事。

  這麼一來,他就不必懊惱自己的「錯誤」,在心裡跟自己過不去。而她,也不會太傷自尊,依然是一個勇敢愛人的韋倩琳,也是盡忠職守的韋秘書。

  「我走了。」她拿起皮包和外套,下面壓著他家的鑰匙。

  她拿起它,頓了幾秒,又放下。不想等他開口要回這把鑰匙,省得給自己多添一筆難堪。

  她曉得,自己已經沒有保管這把鑰匙的資格……

  一步接一步,她走得不算快,因為腿間還有些不適,心裡還有些不舍,一想到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這個屋子裡,腳步越發沉重了起來……

  他,始終沒有出聲留人。

  倪光爵坐在床沿,看她一步步走遠,消失在眼前,心頭也像踩出兩行沉重的步子,顛簸不平。

  他不是沒想留她,而是被她最後幾句話困住,心思紊亂,實在想不出留下她以後,還能跟她說些什麼。在總經理和女秘書之間,確實什麼事也不能有,那是他不曾破例甚至動搖過的基本原則。

  然而聽她撇清昨夜的親密關係,一副不要他負任何責任的灑脫……他一點輕鬆的感覺也沒有,良心反倒更受折磨,惱火起她慣有的平穩,但又不能因為這點過意不去就違背自己的原則,接受她的感情,給她愛的假像——這不僅他做不到,想必連她也不會接受這樣的「負責」。

  所以,怎麼辦?他到底該如何彌補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

  想來想去,他頭更痛,思路更亂,煩躁地掀了那床跟他腦袋一樣淩亂不堪的被子——

  小塊的乾涸血跡印在床單上,引起他注意。

  他直覺看向自己受傷的手背……結痂的傷痕完好無缺,那麼這斑斑血漬是……

  可惡!那女人瘋了嗎?!像他這種感情遲鈍,連被愛都渾然不知,又沒辦法給她任何正面回應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她把自己的初夜交給他!還在他半醉半醒,根本不可能太溫柔對待她的情況下……

  是我自願的。

  「嫁究竟愛我什麼!這麼笨……」

  他喃喃自語,撫著手上的傷痕,想著那個原來一點也不聰明的女人,憔悴又蒼白的容顏……你……真的……不可能愛我嗎?

  當然不,她只是他的秘書,他們不可能有工作以外的交集。

  可為什麼,他現在滿腦子的她,跟工作一點關係也沒有?

  一個不需要他負責的處女……

  太棒了,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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