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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記住,現在是我甩掉你。」她趾高氣揚地掉頭離開,走不到三步——

  「等一下。」他喊住她。

  林芷雲暗自得意,隱去嘴角的笑容,優雅轉身,傲慢地睨著他。「你休想求我回頭。」

  他繃著臉,冷聲道:「把鑰匙留下再走。」

  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他怕的就是她再回頭。

  「我詛咒你們!」她掏出鑰匙,奮力一擲,隨即跺步離去。

  鑰匙險些砸中倪光爵的肩膀,他偏身一閃,不意貼近女人面前,近得能聞到她的發香。男性軀體微微一顫,卻也勾起他心中的罪惡感。

  「你……沒事……吧?」她氣虛地問,隔著一條棉被的距離,羞得不敢抬眸看他,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退開,搖頭,背過身。

  「先把衣服穿上。」他拾起散落在他那頭的衣物,遞給她,自己也迅速套上長褲,披上壓皺的襯衫。

  空氣凝結,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沉默,他聽見背後傳來憲憲宰宰的聲吝,印象模糊地想像著自己昨夜是如何粗蠻地剝光她的衣服,把她壓倒在床,一逞獸欲……

  不待她開口質問,他已經先被自己的良心壓垮,好想殺了自己!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你做出這種事……」他轉身面對自己的罪行,低啞的聲音消失在濃濃的痛苦中,覺得那個林芷雲還真是罵對了他的無恥,可惜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他犯下的罪。

  「因為你喝醉了。」韋倩琳坐在床的另一邊,望著男人不出意料的自責:心情淒然。

  「那不是理由,就算喝得再多,我也不該這樣對你……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該死!真該死……」他扯著頭髮,對這顆不清醒又痛得要命的腦袋又敲又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中的懊悔,向她賠罪。

  倘若曉得自己的貪杯會對她鑄成大錯,他一滴酒也不會沾……根本不該邀請她一起出席這場婚宴……他根本不該執意參加這場婚宴!

  面對?呵……他現在拿什麼臉來面對她!

  「總經理不需要跟我道歉,你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她口氣平和,表情鎮定,眼中僅有的緊張,是他怎麼可以用那只才要痊癒的手去對自己的頭「施暴」。

  倪光爵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實在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能對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如此寬容?

  從她膚若白玉的頸子、胸口,甚至手臂和大腿上那些清晰可見的紫紅色印記,他都不難猜出自己昨夜對她犯下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啊!

  「怎麼會沒有!昨晚我——」

  「是我自願的。」她打斷他的自責,清清楚楚地說明原因。「昨晚……我是跟自己喜歡的男人上床。」沒有半點勉強,所以他沒必要道歉。

  「你說……什麼?」他神情愕然,如同方才發現她竟躺在他身邊。

  「我喜歡你,倪光爵。」不是「總經理」。她終於說出口了,心口有種解脫的輕鬆。

  不過另一個男人卻婦遭雷擊,晴天霹靂。

  「你在安慰我。」

  「不是。」

  「不可能……」

  「但它的確發生了。」她本來也以為不可能,所以還自信的許下承諾,結果作繭自縛,把自己困在暗無天日的苦戀裡……

  「我愛你,很久了。」

  ***

  倪光爵真的沒想到,自己穩紮穩打的人生中,還會有比親眼撞見未婚妻跟別的男人幽會更震驚的時刻。直到方才睡醒後,發現自己跟女秘書上了床。幾分鐘裡,又由同一人再創「高峰」——

  我愛你。

  他驚望著女人篤定的眼神,聽她口吻堅定的告白,腦袋裡仿佛又加入了上萬隻蜜蜂,嗡嗡嗡地振翅,吵得他一度耳嗚,思緒真空。

  她愛他?

  這女人愛他?

  韋秘書愛他?

  不……怎麼會!怎麼有可能?!她是他最信賴、倚仗的秘書,他們應該只是互相瞭解、默契絕佳的工作夥伴,就算比起他跟其他部屬、員工更要好一些,也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從來不是其他的……

  頃刻間,他心中千頭萬緒,腦子裡湧進許許多多一起與她經歷過的片段,包括她的專業、她的認真、她的關心、她的體貼、難得一見的慌張、偶有的溫柔、柔媚的淺笑……

  驀然,昨夜的記憶又拼回了幾塊。他記得是她攙他進房,幫他脫衣擦手。他拉住她,在恍神間吻住,而她……沒有拒絕,揚起一彎柔美的笑容,主動解開背後的隱形拉鍊……

  而後,他失控得徹底,她似乎也毫無抗拒,在他身下的印象是令他瘋狂的豔媚、配合……正如她所說——她是自願的。

  但,她怎麼可以自願?!她怎麼能夠放任意識不清的他對她胡作非為,一點都不抵抗他的非禮之舉!

  她自願,可他並不願,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醉後亂性的禽獸,對自己最信任的工作夥伴做出這種千萬不該的惡行,以後叫他要用什麼態度面對她,再跟她繼續共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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