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憐(25)_左薇

二十五

　　「喔！好。」她趕緊走向副駕駛座，提起裙擺坐上車。

　　車子一駛離豪華別墅，好像也拋開了全世界的喧鬧，進入另一個寂靜的空間裡。一時間，除了引擎運作的細微聲音，尹若月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起伏的呼吸聲。

　　看元錫磊沉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尹若月猜他現在的心情可能不太好，還在生她的氣。

　　離家應該還有一段路，她覺得自己應該趁這機會，為剛才的事向他道歉。

　　「錫磊……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我……不然我去向丹尼爾道歉好不好？」她承受著惹他不高興的壓力，又擔心他會因此而遭受老闆責駡。

　　「道什麼歉！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聽到她誠心認錯，他更加火大！

　　她何錯之有？！這整件事裡最無辜的人就是她。先在眾人面前無端挨打、受辱，現在還想去道什麼歉！難道她以為他這個大男人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還需要她這個做妻子的出面去替他善後嗎？

　　「對不起。」她也知道自己讓他丟臉了，可是她是真心的──

　　「別再為你沒做錯的事情道歉了，丹尼爾那裡我自己會處理。」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受夠了她總是忽視自己的卑微態度。難道她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羞辱，一點都不生氣嗎？

　　麗塔那副先出手打人又咄咄逼人的態度，連他看了都覺得憤慨，也替她感到委屈……只是拉不下臉向她表示關心或歉意，但她卻只顧慮著他的處境！

　　此時此刻，他真希望她的個性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想想，而不是如此明顯地把他擺在第一位。

　　尹若月詫異地睜大眼，仔細思考他剛才說的話……是表示他覺得她沒犯錯，不需要因此而道歉嗎？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她覺得自己已經虧欠了他的親情，所以不能再做出害他惹上麻煩的事，至於愛情……她一想起麗塔憤恨不平的表情，稍稍平靜的情緒又被攪亂，也促使她鼓起勇氣向他問清楚……

　　「錫磊，麗塔她──」

　　「她的事不用你管。」煩死了！他再也不想提起那個鬧事的女人。

　　聽他不耐煩的口氣，好像是在責備她不該多嘴問他和麗塔之間的關係。但事已至此，她怎能繼續裝聾作啞，假裝沒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

　　「你……還愛她嗎？」這很重要，她必須知道。

　　「我們已經分手了。」他表情冷峻，直接丟出這個結論。對於這個話題在今晚重複出現的頻率大感厭煩，也倦於回答任何跟麗塔有關的問題。難道他跟一個女人分手，還要大張旗鼓的登個廣告、昭告天下不成？

　　但這句話落入她耳中，卻像帶著幾分不甘願的無奈，和逼不得已的結果。

　　「錫磊，我從沒想過要破壞你們的感情，也不想從她身邊搶走你。」她慎重地表明。

　　他瞟了眼後視鏡，俐落的打了圈方向盤，將車身流暢過彎。

　　「所以呢？」他淡淡地問道。繞了一大圈，她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你們是因為我的關係才不能在一起……我會離開。」她心頭泛著比剛才被打還疼的痛，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原本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他的心還不屬於任何一個女人，他的愛情也還沒找到歸宿，那麼她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爭取他的愛情，留住他的心，盡力補償她所能給的一切。但反之，若是他的心早有所屬，那她就不能再自私的想佔有他的愛情，害他和心愛的女人分離了。

　　她話中的意思，他完全聽懂了。也就是說，她可以輕易的把他讓給其他女人是吧……

　　真大方！之前任他如何冷淡相待、厲聲責難都不屈不撓的傻女人，現在被人打了兩巴掌就突然清醒啦？！還是這種「成全別人」的離婚理由，比較符合她委曲求全的可憐形象，也好供她回臺灣去向人哭訴他的背叛與負心。

　　「如果你想離開，不需找這種爛理由，我也不會逼你留下。」他諷刺地譏笑道。突然一個急轉彎，把汽車切換到另一條道路上，加快速度。

　　「不，不是的……」她慌亂的抓住把手，穩住身子。「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快樂──」

　　「那你就立刻給我閉嘴！」他大吼一聲，急閃過一輛汽車，又拉回方向盤，像跟「油門」有仇似的重重踩住它。

　　他簡直不敢置信，這女人竟會設身處地的替別人想到這種程度！難道路邊隨便沖出來一個女人對她吼叫兩聲，她就要雙手奉上自己的丈夫嗎？！

　　無止盡的退讓，這就是她愛他的方式？好像把全世界的人都置於她之上，而她只需要堅守「忍讓」這件事，並且盡其所能的讓自己變得渺小而卑微一樣……這種「識大體」的程度，已經讓他忍無可忍了！她到底還能多忽視自己的存在？

　　元錫磊一臉凜冽，憤怒地握緊方向盤，在過了一個幾乎沒人的綠燈號志後，再度重踩油門──車子像火箭似的向前沖去──偶爾會因為閃避其他車輛而急遽晃動，但卻未因此而減速。

　　「錫磊！慢點……」她望著從擋風玻璃前飛竄而過的景物，害怕的縮起身子，緊抓住把手不敢鬆手。

　　或許大多數的男人都很享受這種飛速飆風的快感，但有很多女人們卻寧願把這股刺激感留到雲霄飛車或海盜船上再來體驗，而不是坐在副駕駛座上……尤其是英國這種「右駕」的車體結構，對此時坐在左邊，本身也會開車的尹若月而言，感覺就像個沒有方向盤可握也沒有煞車可踩的「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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