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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額頭上跳動的青筋與緊咬的牙根告訴了三合翔聖答案。

  「誰綁架了你我不能說,但我可以告訴你,為你刺青的人是誰。」

  「誰?」一想到背上那個令他引以為恥,且無法毫無顧忌的向喻培菁告白的刺青,他就恨不得剁下始作俑者的那雙手!

  「那位刺青師是我們三合會的專屬刺青師,在日本刺青界是個傳奇人物,名叫橘鶴舞,不過她五年前已經過世了。」他說。

  「過世了?!」楊天樂突然有種失衡的感覺。過去十年他心裡的那個陰暗面只要一想到背上的刺青,就想著該如何對付綁架及在他身上刺青的人,沒想到他一心要報復的人之一居然在五年前就死了?「那我被綁架是你們三合會幹的?」

  「就我所瞭解的,你被綁架這件事跟三合會並沒有直接關係,似乎是你得罪了什麼人,所以才會被綁到日本去。」

  「那時我被綁去日本?!」楊天樂很是意外。難怪父親當時怎麼都找不到他,原來他被綁去日本了?

  「你不知道嗎?」三合翔聖也很驚訝。

  「那段時間我一直渾渾噩噩的,完全沒有坐飛機的印象。」他老實的說。

  或許是年齡相仿,或許是三合翔聖的態度讓他沒有壓迫感,所以楊天樂的情緒也從緊繃慢慢放鬆下來,只是有些事是要問清楚的。

  「你知道當時我得罪了誰嗎?」他問。最好不要是老爸得罪了人,對方綁架他充數。

  「我只知道是一個小女孩。」三合翔聖對他同樣有問必答。

  小女孩?他的答案讓楊天樂又是一臉茫然。他十八歲時有得罪過一個小女孩?他垂下目光,努力回溯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十八歲那年正好是他考上大學及當上喻培菁家教的那一年,也是他初次覺得生命裡充滿無限光輝的一年,所以就算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以警局為家的父親,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唯一的煩惱是當時剛升上刑警的楊天琪,時常把一些夜不歸營的小男生小女生丟到他家,過了兩三天后才把他們領走,最長的紀錄是留兩個禮拜,因為楊天琪把她丟到他家時是呈酒醉狀態。

  那是個小女生,如果他的第六感沒錯的話,當年的小女孩就是現在的何遇雪!

  瘦瘦小小的像只揚著利爪的小野貓,在他家的那兩個禮拜總是躲在自己的房間裡。

  當時身為大學新鮮人及家教的他實在沒辦法好好照顧她,於是只好在早餐時幫她連同午餐的份一起做好,端到她的房門外後就匆匆忙忙去上課,晚上回家時再買兩個便當回家。

  結果有天他回家時,發現她在洗手間暈倒了,而她雙腿間的血痕讓他明白了怎麼回事,卻又不敢幫她清潔,只好硬著頭皮去買衛生棉,然後耐心的待在一旁等她醒來。

  這件事神奇的消除了他們之間的隔閡,她甚至會對他羞怯的微笑了,還會等他下課一起作飯,炒菜,她的笑容愈來愈多,他也跟著開心起來。

  兩個禮拜後的有一天,他回家後她已經離開了,他想是楊天琪良心發現把她帶走了,那時他除了失落,還是失落,像丟失了一個很親愛的小女孩。

  當時他太年輕了,沒心機去問小遇雪遭遇過什麼事。大概不會是什麼好事,否則也不會被楊天琪抓到他家了。

  但,照那時的愉快氣氛,她應該不可能埋怨他到要人綁架他的地步吧?她連處子之身都可以給他,有可能會害他嗎?

  想到那纏綿的一夜,他的心跳驀地加速了起來,心思稍稍飄開。

  「現在可以讓我看看你背後的刺青了嗎?」三合翔聖打斷他的思緒。

  楊天樂回過神來。

  「你們大費周章的從日本來臺灣,就只為了看我背後的刺青?」

  三合翔聖眸中精光一閃,隨後吐了口長氣。

  「刺青會在你身上,你是有知道的權利。」他說。「三合會的會長,也就是我的父親三合尊目前正在彌留狀態。」

  「彌留?」楊天樂問。那不就表示三合會現任會長即將不久于人世?

  「沒錯,這件事只有三合會裡幾位重要幹部知道。」

  「那跟我背上的刺青又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因為你背上的刺青會告訴我三合會的叛徒是誰。」

  現場一片靜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天樂斯文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若是三合會以在他人身上刺青的方式來暗示接班人叛徒是誰,那也未免太目無法紀?況且還是用綁架的方式,他們的眼中還有王法嗎?他怒不可遏!

  「你別誤會,當年橘師父在你身上刺青這件事,三合會的確不清楚,但據我猜測,她當時可能已經知道三合會有叛徒存在,又不想打單驚蛇,所以才會以作畫的方式紋在你背上,直到她臨終前一刻,才告訴我父親三合尊這件事,但她還沒來得及說明白就去世了。」他頓了一下,喝了口水。「兩個月前,我父親在自家中遭到槍殺,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昏迷前他用全身的力氣告訴我七個字——臺灣,楊天樂,刺青。」

  「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全臺灣並不只有我一個楊天樂。」

  三合翔聖牽動嘴角,笑容讓他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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