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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遺憾,」妙兒歎氣道,「不能出去看。」

  「看什麼?」他問。這個丫頭,一直鬼鬼祟祟的太可疑。

  「看表演啊!今天是十五,按慣例,每月這個時候都是暖玉閣吟簫弄月的好日子,你沒看外面來了這麼多人嗎?」

  「看那些男人吹拉彈唱?這還需要等日子?」他只覺得心裡怪怪的,以前在中原都是男人看女人表演取樂,到了西涼女國,一切都反著來,他還真不適應。

  她一笑,「當然要等,這是女王的法令。而且可以上暖玉閣的人也非一般人,至少要是皇室宗親,或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可以,年紀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

  「為什麼?」今天他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因為這些男人就是漂亮的風景,我們女人想欣賞美的風景,首先要把自己變成風景,融入景色當中,太醜太老就會『殺風景』了。而天天看風景,再美的風景也會膩。這回懂了?」

  好一篇「風景論」……他算是聽明白了。把他們堂堂七尺昂藏男兒當成「風景」來看,這話若是傳到中原去,那裡的男人怕不是被氣死無數?

  樓下絲竹聲起,又有歌聲傳來,屋裡的兩個人捺不住,把房門又悄悄推開了一些,探出半個頭看樓下的「風景」。

  一看之下,秦羽又差點摔倒。

  原來不只有歌,還有舞。

  八個男子各持笙管笛簫、琵琶琴箏合奏,另有十二名男子分列兩邊翩翩起舞。

  看他們舞姿輕盈,體態健美,比起女子之舞倒是陽剛之氣十足,應該不只練了一朝一夕。

  妙兒不忘在他耳邊解釋,「這是胡舞,舞者以擅長旋轉為拿手絕技,上個月剛剛傳入西涼。還是暖玉閣的人聰明,學得這麼快。」

  「斯文掃地,忝不知羞!」他咬著牙,才進出這文謅謅的八個字,將門一撞,怒道:「不許看了!」

  「怎麼?」她又眨巴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們中原男人習慣了看女人為你們跳舞解悶,便不習慣我們女人看男人表演?這算什麼?一會兒歌舞唱罷,這些貴婦會將帶來的信物交到自己看中的舞者手中,然後今晚便與那人同宿。」

  「什麼?!」秦羽幾乎要跳起來,「讓我們男人做你們女人的……」

  妙兒一點頭,接答,「做我們女人的寵妓。」

  他眼一花,差點坐倒在地上。

  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笑道:「別怕,我把你留在這裡只是把你看做好朋友,不會對你下手的。」

  看她如花笑容,全無羞怯之色,明亮如星的瞳眸閃閃爍爍,秦羽心中大覺後悔,真氣自己來到西涼女國?恨不得立刻沖出去,駕船逃走。

  但定秦劍……那可惡的定秦劍一日未見,他就一日不能離開,但留在這裡,又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是非?

  此時旁門一響,玉郎和那個女人走了出來,兩人衣衫整齊,玉郎依然是高昂著頭,冷淡的樣子。剛才兩個人還在一起纏綿親熱,轉眼竟成了陌路。

  「這玉郎到底是什麼人?」看氣質、外貌,玉郎的來歷應不簡單,而他在這暖玉閣裡氣派十足,也算是人上人,為什麼他對這個女人卻好似百般無奈,委曲求全?

  妙兒幽幽道:「玉叔叔是暖玉閣的主人,這樓原是為他而建。」

  「那個女人又是誰?」

  她沉默一瞬,答,「為他建樓的人。」

  為他建樓的人?那應該是個來頭很大的人物咯?

  待那女人下樓,秦羽始終眯起眼睛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門口。

  在樓門口,那女人停住腳步,回身又望著相送的玉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此時風兒忽然吹起,掀開了那女人面紗的一角,露出她大半張臉來——那是一張己不再年輕,卻依然美豔的容顏。

  秦羽看到她的真面目時,心頭「轟」的劇顫了一下。

  那竟是——西涼國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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