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湛露 > 罪婢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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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看看盆中清水倒映出的人兒。這樣一個疲憊又狼狽的薛琬容,還是她認得的自己嗎? 人世間為何會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那麼多的無可奈何?而最最讓人傷心欲絕的,是明知道前方就是深淵絕壁,她依然必須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扯落頭上的木智、解開粗布腰帶,她將那件已經又髒又破的衣服褪去。因為身上還有傷口,她不敢暢快地沐浴,只能儘量用白布將身子大致地擦了一遍,又將頭髮梳洗乾淨。 怕眾人久等,薛琬容匆勿換好新買來的衣服,頭髮卻還是濕漉漉的,一時也幹不了。她自己平日梳頭都是靠婢女巧手打扮,現在要自己梳,根本盤不好那些複雜的髮式,便勉強編了一個辮子盤起,隨意用木瞥插好,這才推門出去,重新回到隔壁的房間。 當她邁步走進門的一刹那,屋內的幾個男人同時抬頭看她,又都同時楞住。 剛才所有人眼中的她,是個破衣爛衫到幾近乞丐的丫頭,滿臉的汗水和污垢雖被胖鴇兒命人用水洗了個大概,已能看出五官的絕麗,但和現在的清清爽爽相比,如今的她真可用「驚豔」二字來形容了。 這哪裡是個正在逃難的孤女?說她是大家閨秀也必不會有人反對。 沒有哪家的小婢女會有如此的氣質,嬌怯中透著莊重,秀雅且有書卷氣,雖然那髮式過於簡單,卻將她的清麗面容襯托得更輪廓分明。 羅漢庭乾咳了聲,拉了拉諸葛涵,「還是你有眼光,竟撿了個寶貝回來。」 殷玉書則凝眸望著她,神色中更多的是研究和深思。 大夫已經走了,他披了一件外衫,除了左側傷處被白布重重包裡之外,身上也種滿了白布,不知道裡面還藏了多少傷口。 薛琬容上前幾步,深深一福,「奴婢見過爺。」 諸葛涵看了兩人一眼,對主子說:「爺,我先和漢庭出去了。 羅漢庭不解地問:「現在就走?明天的事情還沒和爺談呢。」 「不過就是趕路,還有什麼可談的?」諸葛涵拉著他出了房間。 殷玉書動了動肩膀,欲站起身去拿桌上的茶壺。 薛琬容見了,急忙搶先伸手拿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望著那茶葉的顏色,她不禁叨念了一句,「這茶葉實在是太差了,只能解渴而已。」 他聞言一笑,「喝茶不為解渴還為什麼?附庸風雅嗎?」 她看著他一口將茶水飲盡,只覺得他這個人身上到處都是謎,明明像書生一般眉目如畫、皮膚白哲,卻有著武人的風範氣度,並非本地人,卻對本地的官員了如指掌,而且口氣頗大。 看他的樣子雍容大氣又不怒自威,應該不是走江湖的尋常俠客,或許……是朝廷命官?她與這樣的人接觸,如影隨形,對於自己現在這個正逃亡的身分來說,是極不明智的。 殷玉書見她沉默地望著自己。那雙烏黑的眸子從他看到的第一眼起,就仿佛充滿了悲傷絕望……真不知這樣一個姑娘,是有怎樣的遭遇? 諸葛拉著漢庭離開,必是想給他們兩人單獨私談的機會,讓他好好盤問一下她的底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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