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湛露 > 太傅戲醫女 | 上頁 下頁 |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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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太醫院對面的街道忽然有人聲喧嘩,顧芳華晚上是住在太醫院的,被這吵鬧聲鬧得睡不著了,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走出房間,問在院內守夜的人,「怎麼回事?」 另一名守夜跑到外面的街道轉了一圈,回來時告訴她,「一間客棧被官府封了,說是要捉拿罪臣之女。」 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澆下來,她忽然就醒了,急問道:「哪家客棧?要抓誰?」 「情園居,好像要抓一個姓杜的姑娘……」 顧芳華一震,心口撲通直跳,有些站不穩地扶著旁邊的門框,她一個勁兒地安撫自己,沒事沒事,杜竿竿已經走了,不會被抓。 但是官府在通緝杜竿竿,就說明杜竿竿有危險了,遲早會被找到。 她不懂,為什麼宮府要為難一個小姑娘呢?難道皇帝最後還是決定要抄杜府全家、滅杜家滿門嗎? 心寒,連手腳都開始覺得冰涼。 情園居的事讓顧芳華一晚上都惴惴不安,沒有睡好,就是偶爾睡著了,又作夢夢到杜竿竿手戴鎳銬、滿身鮮血的找她幫忙,嚇得她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早起對著菱花鏡梳頭,她也是怔怔出神好一會兒,最後磨蹭到外堂藥拒前時,仍是無意識地拉開一個又一個抽屜,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幹什麼。 顧彥材在旁邊看著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問道:「芳華,是不是人不舒服?過來,讓爹看看。」 回過神,顧芳華乾笑兩聲,「沒事,昨晚作了惡夢,驚著魂兒了,還沒定下心來。」 說完,她強打起精神,催促自己要趕快把太子要的玉露丸做出來,這才認認真真地取藥配藥。 顧彥材又問道:「你在給誰配藥?」 「太子殿下,嗯……其實是要給皇后娘娘的。」顧芳華拿過藥柞和藥碗,「太子要我做幾丸玉露丸送給皇后娘娘。」 「芳華,入皇后娘娘口中的東西可得格外當心……」顧彥材憂心叮囑。 她趕忙擺手,「行了,爹,女兒知道了,會加倍小心的。」 其實顧彥材對女兒的醫術很有信心,只是在太醫院當差這麼多年,看多了世熊炎涼,深知在皇宮裡當差的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也明白有些禍事不是靠醫術便能避開的,所以他真不希望女兒也卷到這些是非之中。 但是既然已經誤打誤撞地一腳踏進來了,他也只能順其自然,好在女大不中留,早晚有一天要把女兒嫁出去,等有了夫家,也可以讓他少費些心,至少成了親便有理由辭掉太醫這職位。 太醫院中的太醫都是正常男性,皇帝不願意他們常年住在宮裡,便把太醫院蓋在皇宮隔壁,每次出診只要過一道牆便算是入宮了,十分方便,因此不是所有太醫都住在太醫院,有些家住得近一些的,晚上會回家去住,白天再來太醫院當差。 今日當三三兩兩的太醫從外面走進時,個個面色凝重,小聲嘀咕,「天威難側啊,誰能想到?」 「是啊是啊,咱們這些當差伺候的,最近得加倍小心了。」 顧彥材咳嗽一聲,「諸位,朝中閒事咱們還是不要聊了吧,那擺在書樓裡的醫典,半個月前就該收拾出來,到現在卻還是散亂一片,成何體統?前日陛下問起一本古籍醫書,我翻了兩天才翻出來,真是丟盡了顏面。」 那兩位聊起天的太醫忙應著,「是,是,我們一會兒就去整理,但是首座大人,朝中出了大事,難道您都沒聽說嗎?」 「大事?朝中天天有大事。」對於官場上的事情顧彥材向來沒興致,從不打探,也不逢迎。 可那兩名太醫卻一左一右地湊過未,神秘兮兮地說:「昨天晚上,程太傅突然被召入宮,據說他犯了包庇罪臣之女的大案,被陛下狠狠斥責一番不說,還被罷免掉太傅官職,責令其回家反省,特後面降罪。」 顧彥材一驚,還未開口,忽然匡嘟一聲響,不知道是誰把秤藥用的小秤盤摔翻在地上,眾人循著聲音看去—— 顧芳華一臉驚愕地問:「程、程芷嵐他包庇的罪臣之女是誰?」 「聽說是個姓杜的地方小官的女兒,他女兒進京看他,沒準兒是想給她爹喊冤告禦狀的,但陛下早己定了她爹的罪,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連她都要抓,但是她跑得快,官兵沒抓著,卻偏巧從店家掌櫃的口中得知,最後她是被程太傅接走的,你想啊,陛下能不震怒嗎……」 這兩個太醫一唱一和的,說得顧芳華的手腳更加冰涼了。 怎麼回事?程芷嵐不是不願意牽扯進這件事嗎?他跑去找杜竿竿,還把人接走是為什麼? 如今他被罷免了太傅頭銜等特降罪……還不知道陛下會怎麼懲治他? 思及此,顧芳華丟下藥秤,撒腿往程府跑—— 一路跑向程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擔心起那傢伙。明明他平日對她也不怎麼好,看他倒黴自己該幸災樂禍才是,怎麼會擔心陛下一怒之下斬了他的腦袋?興許是因為杜竿竿的事情是因她所累才牽扯上他,她心中覺得愧疚吧?是的是的,一定是因為這樣。 一口氣趕到程芷嵐家門前,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看著周圍動靜——還好,街道和以往一樣,沒有看到守衛森嚴的士兵,也就是說陛下雖然震怒,卻沒有打他入大牢問罪的意思。 但這傢伙平日驕傲慣了,下面的官員多有登門拍馬屁、送禮物的,如今門可羅雀,人人當他是瘟疫,要繞著他走,這時候他說不定正躲在家裡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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