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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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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見到李承毓和她出現,很多人都振奮地張開雙眼,幾乎是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他們的雙腳,不住地叫著,「好心的公子小姐,夫人老爺,賞點銀子吧,我們一家大小都要餓死了。」 聶青瀾幾乎是嚇住了,就算是在戰場上看見死人,也不會讓她這樣驚慌。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難民,如此的淒涼,如此的邋遢,如此的不顧一切,仿佛抓住她就是抓住了希望和生命一樣。 揚帆怒斥著奔過來,舉起劍鞘就要拍打,卻被她擋住,「他們沒有罪,你若是也這樣饑餓,你也會不顧一切的。」 她不由得看向李承毓,在他的眼中,此刻彌漫著的是濃濃的悲傷和惆悵。 而她也發現他們的車隊後面還跟著幾輛馬車,此刻從那些馬車上正往下搬運著大量的饅頭和稀粥。 一看到有食物,難民們立刻丟開他們,擁到了那些馬車跟前。 「為什麼要我看這些?」聶青瀾望著他問。 「因為想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血月。」李承毓輕歎道:「血月這些年屢經戰爭,又逢天災人禍,國力日漸衰微,原來難民只在遼河以南,這一年越來越多,連京城周圍都開始聚攏了大量的難民,若是不及時採取措施治理統轄,這些難民就會拖垮了血月最後的一點力氣。」 他揀了一處臺階,也不嫌髒汙就坐了下去,遠遠地望著那些捧著饅頭吃得津津有味的難民們。「其實他們要求的並不高,只是想有個遮風避雨的安身之所,有一日三餐可以果腹,但是,血月有大批的錢財被控制在少數貴族手中,我幾次懇請他們賑災放糧,他們都推三阻四,不肯答應。殿下,你雖然是司空朝出身,但也有悲憫之心,能忍心見人民深陷苦難而不去拉一把嗎?」他仰起臉,眼中盛滿的乞求與渴盼,令人動容。 「殿下,司空朝固然需要你,但是血月更需要你。」 聶青瀾猛地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心房,瞬間她就明白了李承毓帶她來這裡、說這番話的目的。 他雖然沒有看到司空晨的信,但是肯定已猜出信中的意思。 想必他是想勸阻自己,不要再和司空朝有更多的牽扯,畢竟她人在血月,就該身許血月了。 忽然間,旁邊有個小女孩在哭喊,「娘,我餓!」 她轉過頭,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滿臉的泥汙和淚水,正拉著母親的衣角拼命哭喊。 聶青瀾的眼中頓時被水霧充滿得幾乎看不清路,她一狠心,褪下手腕上的一個鐲子,走過去遞上,「拿去吧,用這個鐲子換點吃的。」 那女孩兒的母親驚訝地看著她,像在仰望一個神人般,「小姐……夫人……」 不知道該怎樣稱呼她,「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能收。」 「難道你要眼見女兒被餓死嗎?」她鄭重地說:「不要推辭了。這個鐲子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對於你們,是可以救命的。」 少婦還在猶豫,李承毓忽然走來,用手擋回聶青瀾的手,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少婦手中,柔聲說:「變賣鐲子還會惹來麻煩,不如銀子用來更方便一些。小心拿著,不要被旁人看到了。」 少婦的雙眸中立刻滾落出成串的淚珠,不住地叩首謝恩。 而李承毓則對聶青瀾小聲說:「將鐲子收起來吧,我知道它對你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只鐲子,正是司空晨當初贈與她的那一雙其中的一隻。 「若不是有特殊意義,你不會一直戴著它,從司空朝到血月,都不肯摘下。」 他輕聲道:「想來送鐲子的人,也不願意看到你將他的心意這樣輕易丟舍。」 聶青瀾的心尖抽搐了一下,咬著唇並未回答。 「殿下,我們可以回去了。」他帶著她重新回到馬車。 「這邊你要怎樣安置?」馬車雖然遠走,但是難民的面龐和慘狀還是縈繞在她的眼前。 「今晚,我還要和幾位侯爺及那些皇親國戚談判,無論如何,要逼得他們掏些銀子出來。當務之急,是安撫住這些難民,其它的……可以從長計議。」 聶青瀾透過車簾看到他略顯疲倦的神情,心頭一動,脫口而出,「今夜我陪你去談。」 李承毓低頭對她一笑,「談可以,但記得不要動武。」 李承毓和諸位貴族議事的地方在丞相府,當眾人到齊的時候,人人都驚訝聶青瀾居然在場。 「聶將軍就這麼著急想參與國事了嗎?」上官榮陰陽怪氣地取笑。 聶青瀾一直在留意觀察眾人的表情,因為她總是懷疑當日指使燕兒給自己下毒的人就在其中。 「你們請我回來,不就是為了血月的國事?」她不屑與上官榮計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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