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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是,等鸞鏡王爺。」

  「鸞鏡王爺啊……」她幽幽地念看這個名字,不露痕跡地打聽,「殿下和鸞鏡王爺是舊識?」

  「是。」他不疑有他的坦言回答,「我們兩人以前常在一起研究學問,鸞鏡王爺博覽群書又待人親切謙和,是我在鳳朝難得的朋友。」

  她想起件舊事,開口又問:「說起來,我倒有一事要請教殿下。」

  「太子妃請說。」

  「當日殿下本已答應和我們九歌公主聯姻,後來卻中途反悔,說什麼國內父皇母后已經為你定親,只是至今也不見你回國完婚,不知道當初定親之事是否是殿下的藉口托詞?」

  雲初濃這樣一問,南昭英臉皮薄,竟然紅了。

  她目光敏銳,立刻看出他神色尷尬,笑言道:殿下不好意思我也不會強問,只是現在物是人非,太子也已去世,九歌公主當了女皇,殿下就是說出來也不會傷到什麼人的。」

  他呐呐無言了好一陣,才吞吞吐吐地說:「當初我本來是很願意結這門親事的,但是……有一天我在路上無意中遇到九歌,她、她拉著我瘋瘋癲癲的說了一堆沒頭沒腦的話,我怕……」

  她聽明白了,笑看說:「你是怕我們九歌公主腦子有問題?唉,九歌她生性頑皮,又不願意出嫁,所以去哄騙你玩呢。」

  南昭英像是被驚道:「哄騙我玩,可是……」

  「可是什麼?」

  「我後來去問了鸞鏡王爺,他也說九歌公主的確是腦子有點問題……」他立刻住了口,想起鸞鏡曾經對他的提醒,很是不好意思。「既然九歌公主不願意遠嫁,我也不能勉強。」

  「原來如此。」雲初濃眼中閃看狡猾的精光,「殿下,您是個至誠君子,只可惜……難免被人利用了。」

  「啊?被人利用?」他不解地問,「您指的是什麼?」

  她小聲說道:「倘若殿下今日有空,可以到太子宮來,我慢慢地說與殿下聽。」

  她身上薰染的茉莉花香,幽幽淡淡地飄到南昭英的鼻翼前,他渾身一顫,這香氣和著她的笑容,像是鑽進了他的心裡……

  第九章 無名

  鸞鏡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心頭有種冷冷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進去。

  他抬起頭,大殿裡很安靜,只有那扇大窗被風吹開,夜風呼呼地吹了進來。

  他站起身,才走過去幾步就歎了一聲,「殿下怎麼還不回國?」

  不知何時,一個漆黑的人影佇立在角落裡,一陣笑聲朗朗飄來。

  「還是瞞不過你,我的足音只有你一人可以聽得出來。」

  「好久沒聽,幾乎是聽不出了。」鸞鏡望看從黑夜中走來的人——鷹翼。

  鷹翼盯看他,似笑非笑的說看,「為了那個丫頭,你快拚掉半條命了吧?皇宮裡的守備明顯增加,你又把這麼多的朝務帶回家做。當初在大氏國,我也不曾見你這麼賣命過。」

  鸞鏡淡然道:「當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拚命都沒有目標。」

  「怎麼會沒有目標呢?難道父皇的讚賞、我的倚重,不是你的目標?」鷹翼輕笑,「我真的很佩服你,到底是怎麼搖身一變,從大氏國的影子將軍,變成鳳朝的堂堂鸞鏡王爺?」

  「死過一次之後,你就會知道了。」鸞鏡冷冷地說。

  「上次在戰場上你就和我說,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那時候也沒來得及問你,什麼叫死過一次?」

  他的問題讓鸞鏡抿起了唇,眼中劃過的陣痛並沒有逃過他的眼。

  「是長空搞的鬼?」鷹翼沉聲道:「當日你們從戰場撤軍之後,長空說你遭遇敵人伏擊,屍骨無存,我便覺得可疑,但是又查不出證據來。你知不知道,父皇以為你真的死了,傷心得三日三夜不吃不喝,還下令為你造了個農冠家,為你厚葬。」

  鸞鏡的唇角流過一絲嘲諷的笑意,「那就當我死了豈不是很好?你又何必來找我麻煩?」

  在大氏國,有一句諺語——如果你不能光明正大地活著,那麼你就默默地死去。

  他在大氏國就是個默默活著的人,他的出身註定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看,即使他是戰場上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影子將軍」,他也沒有一個體面的名字,所有人都叫他「無名」。

  曾經在那個寒冬臘月裡,他帶軍深入鳳朝疆土,一連攻破七座城池,鳳皇調集十萬兵馬,傾舉國之力,才將他這一次的進攻勉強阻撓。

  這是鳳朝有史以來最大的國難,可鳳朝並不知道指揮這場戰役的人究竟是誰。大氏國對外宣稱,此戰的首將是太子長空,然而實際上的指揮者卻是副將無名。

  如今,就讓無名這個名字永遠消失在那座家墓之下吧,今後的人生,他的名字只有一個——鸞鏡,儘管,這是借來的……

  「你以為在戰場上打敗了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鷹翼語氣強硬,惹得鸞鏡緊張地盯著他,但是他又哈哈笑道:「嚇到你了?這就算是報復你讓我在戰場上丟臉。實話告訴你,父皇已經知道你還活著,他要我帶你回去。」

  鸞鏡直視著他,毫不猶穆的回答,「不。」

  鷹翼燮起眉,「你別忘了我們大氏國的諺語,『離開故國的鳳凰就不再是鳳凰,而是不值一文的塵土。』無名,跟我回大氏國,我保證你不再是影子將軍,長空不在了,父皇和我都更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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