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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什麼原則?」

  「只救親人,不救外人。」

  他不滿地質問:「這是為什麼?難道「醫者父母心」這句話他不知道?」

  「大哥說,天下每天都要死人,若個個去救,則天下大亂,也有悖天理。他學醫只是因為自己喜歡,而若是所愛之人日後有難,可以救急,但是其他人的生死他就管不了了。」

  軒轅策靜默一會兒,又笑道:「也對,我倒贊同他的想法。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其他天大的事情,各人機緣不同、命運不同,事情都該由他們自己掌控,不該寄託希望在別人身上。」

  姬明煙不以為然,「你們男人還真是一個樣子,明明是自私到了極點,卻偏偏有這些歪理。」

  兩人說著往前走時,忽然聽到兵器磕碰的聲音,又見有不少婢女、下人都緊張地趴在一個小院門口向內張望、竊竊私語。

  她不禁揚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個婢女驚慌失措地回答,「是四少爺,正在和一個外人比武。四少爺已經摔了兩跤,可還是不服……」正說著,只聽裡面又是「咭咚」一聲,顯然慕容俊已經第三次摔倒在地。

  姬明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急忙闖連去,只見四弟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而連建澄冷笑著將長劍丟在地上,「徒弟,還不磕頭拜師?」

  她這才明白兩人是在比武,見慕容俊神情激動地咬著牙遲遲不吭聲,便出聲阻止道:「大白夭的,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若是傷了彼此,誰來給你們收拾攤子?連將軍,王爺就在門外,他現在行走困難,你還不過去照顧?」

  連建澄哼了一聲轉身要走,慕容俊卻忽然大喊,「等等!」

  「怎麼?不服氣?還想比過?」他慢悠悠地轉身問道。

  設想到慕容俊忽然雙膝跪倒,對著他連磕了三個頭,然後一聲不吭地站起身回了房間,又把房門重重關上。

  「我原本以為他是個分不清輕重是非的莽撞孩子,現在看來,倒也能屈能伸,算是條漢子了。」軒轅策靠著院門,淡笑著如是評價。

  「王爺,」連建澄見了也有些訝異,轉過身,對他行了禮,繼續說:「我在來時的路上遇到季道遠,他剛從朝上回來,身邊卻跟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看上去他對那孩子十分愛護敬重,沒聽說他有這年紀的親威,覺得有些奇怪。」

  姬明煙一驚,急急問道:「季道遠領著那孩子去哪兒了?」

  「我見到他們時,他們剛下馬車,進了丞相府。」

  軒轅策看向她,「你懷疑那人是……」

  「應該是陛下。陛下偶爾會出宮走走,但是因為季道遠不讓他跑太遠,所以他大多也只是去丞相府轉一圈而已。只是你受傷的事季道遠一定還想再探探虛實,我想或許他們待會有可能再到慕容府走一趨。」

  「哦。」軒轅策並不以為意。

  「策,若是陛下來了,你要不要見?」姬明煙問他。

  他想了想,「若他們來了,必然是為了見我,我怎能不見?不過,我見他們是無妨,但你現在一身女裝,該怎麼見人?」

  「你是怕他們識破我的身分?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在慕容府中一直也是用兩個名字。你看現在這些丫鬟們見到我,都只當我是姬明煙,因為「慕容眉」身體不好,所以平時我和父親總說他在房中靜養,不願被人打擾。所以非內院的丫鬟、僕人是不知底細的。而內院服侍的人都是家奴出身,很忠誠可靠,不會走漏風聲。而且現在慕容眉落水失蹤,我又是被你擄走的女人,誰還會懷疑我?」

  「為了一個謊言,要編一百個謊話去圓它,也不覺得累?」

  軒轅策似笑非笑地潮諷一句,而姬明煙才要反駁,正巧有丫鬟急忙忙找來。

  「王爺,我家侯爺說前廳來了兩位貴客,問您是否要見?」那丫鬟恭敬地問。

  「季道遠嗎?說來就來,他兩條老腿跑得倒快。」他挑著眉毛。

  見主子想出去見客,連建澄連忙阻攔,「王爺重傷未愈,不應見客。若是被他們發現王爺受了這樣重的傷,不是好事。」

  「見見無妨,反正他們本來就知道我受傷,才特意來探虛實,已推託了一次,難道還能再推託第二次?」軒轅策對姬明煙說:「只是要見的地方不能在前廳,說我懶得走路,在後院與你對弈。如何?」

  對於他的提議,她點頭一笑道:「也好。」

  當慕容歸鶴和季道遠陪著小皇帝趙念康走連後院這座小園時,果然見軒轅策正在與姬明煙對弈,棋盤上一片廝殺激烈,兩個人都專心致志、心無旁鶩,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那一行人走近。

  「王爺……」慕容歸鶴先咳嗽了一聲,出聲喚道。

  軒轅策這才被驚醒般抬起頭,看著面前忽然多出來的一群人,故作疑惑地問:「丞相和侯爺聯袂而來,有事?」他說話時,似是根本沒認出身為皇帝的趙念康。

  季道遠剛要說話,趙念康卻伸手阻止他,然後好奇地湊上前看了看棋盤上的棋子,「這局棋我在棋譜上見過。是遠山道人和四海和尚在三十年前留下的一局無解殘局,你們今日是要破解它嗎?」

  軒轅策看著他笑道:「這孩子是誰?年紀輕輕懂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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