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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若真是,她不會寧死也要回江北。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脫辦法,逃離的辦法,因為如果她再停留下去……就會徹徹底底地失落了她的心。

  若她是那樣的女人,這一次她不會不惜用生病折磨自己的這種方式,阻止他回到江北去。

  因為就在他決定進京的那一晚,她作了一個惡夢,夢中他抱著她走在一片荒原上,四周忽然萬靜齊發,他卻仍拚死護住她,從他身上無數個靜眼流淌出的鮮血,是那樣真實的恐飾,讓她在夢中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她不能讓他白白去送死,她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現在的軒轅策對她來說,已不是掠奪者那麼簡單了。

  這個男人,是她命中泣定的天魔星。奪走她平靜的生活、奪走她的靈魂、奪走屬於她的一切,現在連她恨他的力量,也已被奪去……

  從江南的臨江到江北的京城,乘車要走十天,乘船七天即可抵達。

  但因為現在是冬季,江面到處都結了冰,乘船的速度慢了,所以軒轅策先是乘車活著江南之岸行進了五天,然後再通過一處河道較窄、江面還未凍住的地方乘坐小船過江。

  姬明煙沿途細心留意,果然看到有不少商人或旅客模樣的人閒散似地跟在他們的人馬周圍,距離不超過百步。眼前能看到的,至少有一、兩百人,若是出現緊急情況,大概一下子竄出來的人數會增加到更多吧?

  拓跋隆來找過她兩次,軒轅策都沒有攔著,她便和他說了幾句話,但是她身子不適,表情也冷冷淡淡的,拓跋隆便沒有多打擾,說的也無非是讓她多保重身體之類的客套話。

  但是她心裡明白,拓跋隆必然還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談,只是礙于每次軒轅策都在身邊,所以沒有開口罷了。

  有一次軒轅策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詭異地笑道:「你以前的一個提議倒是有些可行性。」

  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家伏似乎看上你了。」軒轅策斜睨著她,順手替她將一束散發重新盤好。

  她挑著唇角,「是嗎?可惜他不是東遼王子,否則我或許可以憑女色去換取點情報。」

  他驟然街吻住她的唇瓣,狠狠地咬了她一下,「或許我該高興,因為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也對你垂涎三尺,這說明我的眼光不差。不過其實我很不高興,若不是留著他有用,我早就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了。」

  他的血腥言詞讓她皺了皺眉,「那你應該把連建澄、樊世朝他們的眼珠子都摳出來才對,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見過我。」

  「我最該做的,是剁掉慕容眉的手。」他笑得詭異而放肆,「但是為了你,我會放他一馬。其實倘若他肯和我做個朋友,我們聯手,天雀根本不用把東遼放在眼裡。」

  「你為什麼這麼抬舉一個你的手下敗將?慕容眉不過是初出茅廬的一個毛頭小於,不懂軍事,不懂仕途、經濟,做事莽撞缺乏深思熟慮——」

  「明煙,你這麼眨低他,是怕我殺了他?」軒轅策打斷她後面的話,「你既然是他的妻子,當然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我不認為慕容家會傻到拿上萬的人馬和整個慕容家的榮辱,去交給這樣一個沒用的人,除非他們是為了毀掉慕容家的聲譽和前途。」

  她默然許久,又問道:「我們到了京城會住在哪兒?」

  「京中我有住處。在城南,是我父親當年在京為王的時候住的,雖然比不了臨江王府,倒也還說得過去。」

  他看著她正在悄悄地按摩著自已的大褪,便按住她的手。

  「你還希望自己能重新站起來?」

  「總不能一輩子做個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物吧?你以為你能抱著我上上下下多久?難道你就不會有老到走不動路的那一天?」她設意識到自己這白話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卻明顯感覺到履在自已手上的那只手突然緊緊地握住她的,等她抬起頭看他對,他卻故作平靜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時……我們已經可以談到白頭到老這件事了?」他終於轉過頭來,眉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麼話,但是看到他一臉的笑容,已溜到口邊的否認卻不知為何沒有溜出來。

  「京城中,你一直把慕容府當做敵人,其實季道遠才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她突然換了話題,他沒有追問,也從善如流地和她探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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