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湛露 > 逆臣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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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中光線很昏暗,軒轅策坐在床頭,直勾勾地看著躺在來上一動不動的姬明煙。 當他把人從水中救出對,她就已經陷入了昏迷,即使他飛快地點了她腿上的穴道止血,但她早已失血過多。 她的全身冰冷,冷得他一度以為她已經死了,直到他強行往她嘴裡灌了一口熱酒,她被哈得咳嗽了兩聲,他才確定她還活著。 此時感覺到有人走近,他緩緩抬起臉,陰影中,他沉鬱的表情更加令人感到震攝。 「說吧,最壞到什麼地步?」他開口問。 胡大夫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詞,「這位姑娘被刀傷及大腿,失血太多導致昏迷,但這不算是最糟糕的,我們幾人都擔心,這一刀恐怕已傷及了腿上的經脈,這一生有可能再也無法站起了。」 說到這,胡大夫本以為軒轅策會震怒,沒想到他只旬著唇角哼了聲,「是嗎?那倒好了。」接著,又將目光移向尚不省人事的姬明煙,「我只要地還活著,至於能不能站起來……並不重要。去開藥吧。」 胡大夫如蒙大赦般急忙退出房間,大冷的冬夭,他硬是被驚出一身冷汗。原本他便最怕軒轅策逼他們一定要治好姬明煙褪上的傷,而這實在讓他們為難,因為誰也設有治癒的把握,更怕萬一治不好會掉腦袋。 沒想到這腿拐王爺反而像是不太在意,要他們開點補氣養血的方子為姬姑娘慢慢調理,倒也不算太難。 連建澄站在門口退疑地說:「王爺,聽管家說您前些天也發了燒,身子還弱,剛剛又受了江水的寒氣,應該先洗個熱水澡,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出去。」幽冷的低叱止住了他後面的話。 明白主子心中的痛苦比表面上深得多,他只好咬著牙出了房間,並回手將房門關好。 當室內重新恢復昏暗冷寂,軒轅策低下身細細審視著姬明煙這張蒼白的面孔。 她的眉心還糾結著,是因為痛恨自己連死都死不成嗎?她必然是拿定主意,若不能活著逃離,就要以死亡的方式離開他的掌控。但是他偏不讓她如意,死亡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將他們分離。 他觸摸著她冰涼的臉頗,將唇履上她雪花般蒼白微涼的唇瓣,起初只是輕輕的觸碰,隨即,便是抵死般的輾轉。 他知道她恨他,就如他現在也不得不恨她一樣。 她不知道他的心,她從來都不曾真正瞭解過他的心,她只是堅持著自己的看法認定他是逆臣,兩人是對立的沒有結局,不願看看他的心。 她用那種毅然決然的慘烈方式在他面前自絕,而他在跳入江水中的刹那,頭腦都是空白的,只是拚命地想遊到她身邊,然後對她說一句,「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陪著你一起死。到了陰曹地府,我們可以再糾纏一百年。」 唇下似有了反應,她發出輕微的呻 吟,眉心揪得更緊,他抬起頭,指腹活著她的臉頰輕輕摩挲。 當她睜開眼時,他努力收起自己眼中所有的疼惜,只讓冰冷的寒意留在眼底。 她則空洞而茫然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便靜靜地看著她,也不急於開口。 兩個人不知道這樣對視了多久,直到連建澄要婢女冒險來送晚飯。軒轅策沒有貴罵,將目光投向桌子,靈慧的婢女立刻會意,將整盤的飯菜放到了桌上,然後默不作聲地又退出去。 他起身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吃了好一陣,姬明煙忽然出聲,「那兩人,你殺了嗎?」 「你是說,幫你逃跑的拓跋隆和那個慕容府的年輕人?」他夾起青菜,「你是希望我說殺了,還是沒殺?」 又是一陣靜默。 軒轅策過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說:「你可以放心,拓跋隆是東遼人,我要殺他還要給東遼王三分薄面,至於那個叫阿俊的年輕人,來歷可疑,我已經關起來了,過幾日我會親自審問。」 這時,姬明煙在來上努力側過臉,盯著他,「放他走。」 「憑什麼?」 「放他走,我便留下來。」 他嘲諷地望她一眼,「你現在還有和我討價還價的本錢嗎?即使我不放他,你也走不了了。剛剛大夫和我說,你這腿可能會廢掉。」 她的手指緊緊抓著被子,摸素著自己的那條傷腿,「是嗎?老天對我還真是夠狠心了。」 「這便是你說的生不如死吧?現在你該知道,你已經沒有能力再威脅我了。我不信你還能跑得掉。」 「我還有這條命。」她字字說得決然,「只要我不想活了,你無論如何也留不住我。」 他的心被她的話狠狠掐緊,丟下筷子霍然起身,「你算准了我會被你要脅,你算准了我真的怕你死?」 「我算不准。」她淡淡說道:「你若是不怕我死,我倒省心了。」 桌上的碗倏然被他掃落到地上,跌了個粉碎,那瓷器接連破裂的清脆聲音卻設有驚動她一絲一毫。 「我平生最恨被人要脅,尤其恨人拿我的感情做要脅!姬明煙,你非要把我逼得恨你是吧?我這輩子沒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麼無情無義!」 他一句憤怒的指貴敲在她的心頭,將那裡敲得疼痛不已。她在他眼中是這麼惡毒的女子嗎?他卻不知道,她的心也早已是血肉模糊了。她真恨老天,為何不讓她死個痛快?偏要她背著家國重任,愛了卻不能愛?想不愛卻也逃不了。 見他憤怒的離開房間,她這才緩緩支起身子,摸著自己的傷腿,還有痛感,只是軟軟的沒有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會如他所說那樣,廢掉了這條腿,一輩子都再不能行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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