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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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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許久之後,說出一句,「不要小看你自己。」 「嗯?」她挑起眉梢,淡淡一笑,「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不懂?」他哼了一聲,又站起身,「在這裡等我,我去和陛下談。」 「談什麼?」她想叫住他,但是他並未停步。 賀非命轉過身,身後依舊是那面銅鏡,只是鏡子裡的女人,雖然憔悴,眼中卻是不可抑制的異彩,如四散的流光,美豔不可方物。 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聖皇雖然已經清醒,但是餘怒未消。 「誰把丞相放出來的?」他站在殿中,大聲斥責,「朕說過,誰要是放丞相出門一步,就要死一人!」 「陛下就算是殺光了聖朝的人,微臣還是要離開這間大毆。」令狐笑出現在殿門口。「殺人,是留不住人心的。」 「不殺呢?不殺難道就可以留住人心了嗎?」聖慕齡袍袖一揮,喝道:「都給我退下!」 殿內依然只剩下他們兩人,就同剛才一樣。 聖慕齡喘著氣,冷笑道:「到底是兄弟連心,本以為舞人早已對朕唯命是從,關鍵時刻,他居然會不讓朕殺那女人,只因為他認定那女人是你的人。」 「舞人的心並未背叛陛下,但是是非曲直總要弄個明白。」令狐笑說:「當初是陛下要召她入宮,風風光光的冊封大典之後,不過一個多月,陛下就要殺她,傳出去,以後誰還敢嫁入皇家?」 「朕從來都不希罕那些女人!朕要的只是你的心,你這個人!」 他每次聽到這樣的話都是面無表情,「微臣很感念陛下的知遇之恩,但是微臣不得不再次說明,微臣只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陛下的情人。」 「夠了!這樣的話朕已經聽厭了!聽膩了!」 令狐笑淡淡回答,「這樣的話,微臣也講厭了,講膩了。」 聖慕齡沖下來,緊緊捏住他的雙臂,「你明明知道朕,知道我和舞人混在一起是為了你,娶那個女人,是為了你,這朝廷之上,以前我對你所言所講無不應允,都是為了討好你!為何你的心像塊冰?就是砸不開,化不掉!」 「陛下和舞人在一起並不完全是因為他像我,而是因為舞人與陛下的確命中有情有緣;陛下娶賀非命,雖然是為了和微臣鬥氣,但也是帝王後宮穩固之道,可以告慰先祖:陛下在朝廷之上對微臣所言所講的應允,不是為了討好微臣,而是為了聖朝的大業。這些事情,陛下請不要都掛一個看似冠冕堂皇,其實荒唐可笑的贅名放在前面,強說與微臣有關。」 「好,這一切你都要否定掉。那你坦白告訴我,那個女人,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令狐笑沉吟片刻,「她是微臣這一生都難尋的敵手。」 「是敵手,還是那個可以跟在你身邊,與你並肩而行的人?」 他微垂下眼瞼,只說:「微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既然是不情之請,朕不會答應的。」聖慕齡又端回身為王者的架式,人似寒冰,「我知道你想求什麼。你想要朕放過她?是嗎?朕告訴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是至理名言。」 令狐笑眸光震動,「陛下又想做什麼?」 「你攔得了朕一次,還能攔得住第二次、第三次嗎?」 聖皇陰沈的口氣讓令狐笑心中的不祥之感再度湧起,他的身子僵硬筆直地挺立著,耳朵裡清晰地聽到自己的牙齒在打顫,「陛下到底做了什麼?」 瞥了眼窗外的樹影,他慢聲說道:「剛才我已經吩咐了內侍監,將內宮中最紅豔的櫻桃送去給她。櫻妃娘娘當日風風光光地來到我聖朝皇宮,如今要走,也要走得乾淨漂亮才好。」 他的衣領陡然被人抓住,令狐笑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眨眼間已將他從高臺上拖了下來。 「要是她死了,你知道後果會是什麼嗎?」令狐笑的聲音已不是平日裡優雅的冰冷,而是一種猙獰的憤怒。 「難道,你還敢殺朕不成?」沒想到他會震怒到如此地步!聖慕齡清楚地感覺到抓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令狐笑猛地將他一推,旋風閃電般的速度撲向聖櫻宮。 秋風蕭瑟,一壺溫茶還在桌上。周遭的寧靜讓令狐笑已經感覺到一種恐懼的不安。 「她人呢?」他一眼看到令狐舞人站在寢宮門口,急切地發問。 他垂著頭,「抱歉七哥,我來遲一步。」 令狐笑的眸光震碎,仿佛被什麼東西從裡到外狠狠砍了一刀,無形之傷,卻能致人命。 我就是要看看,你算不出自己的未來時會有多恐懼……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之後的自己到底要過什麼樣的日子?也許今天你還風風光光,明天就什麼都沒有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可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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