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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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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月掛中天,令狐笑那邊寂靜無聲,她該不該過去? 窗外秋風蕭瑟,雖然她身上蓋了被子卻還是覺得涼涼的。那個人,前幾天落入冰冷的河水裡,被急流沖了這麼遠,又被病痛折磨了兩天兩夜,不知道能不能抵禦夜裡的寒冷? 終於忍不住,她起身下了地。沒有拿燈,輕悄悄地推開內外屋隔擋的門,借著月光走到他的床邊,然後又輕輕地坐在床榻的邊緣。 他的呼吸很均勻,被角也都蓋得很嚴實,只是他的眉心像是蹙著,還蹙得很緊的樣子。 「難道你在夢裡都在和人鬥嗎?」她低聲自語,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那裡很清涼,沒有發燒。 她吐出口氣,剛覺得輕鬆些,陡然他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半夜摸上我的床,櫻妃娘娘有事?」 他促狹的話讓她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甩開他的手,說道:「別臭美,我只是受公主之托,看你有沒有病得快死掉。」 他的另一隻手也從被子後面伸出來,將她猛地一拽,拽倒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沉聲威脅,「要是不想讓舞人看到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就別叫。」 令狐舞人就在隔壁那間草舍裡,為了不驚動他,她只得咬著牙掙扎,卻掙脫不開。 「有意思,和那天的景象很像呢。」他的冰唇擦著她的鬢角。「似乎每次都是你主動對我投懷送抱,這是為什麼?」 「誰對你投懷送抱?是你強行逼我留下的!」她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上一次是我害你喝藥沒錯,但你這一次是清醒的,幹麼還拉著我不放?」 「這一次也是你害我的。」他冷冷地,近乎逼問:「為什麼知道我將有難還不出聲警告?」 「因為我想看你倒楣的樣子!」 「那為什麼現在又跑來找我?」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得太難看,所以來給你收屍!」她有點不敢掙扎了,因為兩個人的身體實在是貼得太緊,這種曖昧的姿勢讓她想到那天晚上他們的抵死纏綿,生怕自己過分掙扎會讓他做出什麼出軌的事情來。 但是她的話說得越狠,令狐笑的手臂就箍得越緊。 「我,還真的是很欣賞你這種言不由衷的女人呵。」戲譴的話語,掛著餘味悠長的聲韻,慢慢滑過她的耳垂,吹起耳畔的一縷青絲。 她的渾身都泛起一層寒栗,因為這種感覺是讓她連魂魄都要為之顫抖的熟悉,所以當他的唇舌如攻城掠地一樣吞噬著她的思想,侵犯她的身體時,原本僵硬的身體也不由得在他懷中輕輕蠕動著,尋找著最適合自己蜷伏的角度和姿勢。 「但是你很叫我失望……」他幽然歎息,「我沒想到你會丟下陛下和聖朝跑來救我這個死敵。你,該不會是對我動了真情了吧?」 她的身子再度僵住,聲音一冷,「不要太自以為是。」 「那最好。」他啃咬著她紅潤的唇和因為半散開衣襟而裸露出的肩膀,「我只喜歡和敵人交手,不喜歡和情人做這種遊戲。」 「你這樣冷血寡情的人,不配有情人!」她狠狠地反咬了他一下,將他的嘴唇幾乎咬破。 不過接下來他沒有給她反擊的機會,雙臂一推,反將她壓在身下,雙臂牢牢地將她固定在自己的鉗制範圍之內。 「櫻妃娘娘既然如此情深意重地來救微臣,微臣應該以身相許作為報答,不是嗎?」 她清楚地看到月光照在他唇畔的那絲淺笑,也知道接下來他想做什麼。但是她的眸子陡然陰沈下去,容顏素冷,一字一頓地說:「不!我已不忠於陛下一次,你別想讓我成為你玩弄於股掌間的罪人。」 說完,她用力推開他,拉緊鬆散的襟口,頭也不回地奔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緊閉。 令狐笑略有些詫異地看著那扇阻擋著兩個人的門,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她會選擇拒絕。 不過,剛才他分明聽到一陣如雷的心跳聲,那是誰的心跳?跳得那樣亂,沒有了規律。 男女之間,誰先動情,誰就先輸了一陣。這是他告訴令狐琪的話,也是告誡自己的警語。無論有多欣賞對方,都不能將欣賞變成喜歡,因為一旦動了情,就等於給對方殺傷自己的致命機會。 他要用事實來證明,「死於非命」是一句愚蠢的鬼話。他是不可能輸的! 第十章 令狐笑回到聖朝是三天后的事情。令狐舞人本以為他會立即採取行動報復宇文家族,然而他卻按兵不動,一如既往地埋頭處理朝政,仿佛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聖皇在令狐笑回來的當天親自到丞相府看他。 由於對前因後果並不清楚,但聽說他可能遇險之後,聖皇就坐臥不安,直到看見他本人也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緊張地問東問西,「怎麼好像瘦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令狐笑的口氣淡淡,三言兩語帶過,「河上風大,微臣不慎落水,已經不礙事了。」 他說得越淡,聖皇就越是覺得驚心動魄,再問又問不出來什麼,只好轉而去問令狐舞人。 結果他的回答更加簡潔,「七哥既然無恙,陛下就可以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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