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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賀非命咬著下唇,凝望著令狐笑的眼睛,靜靜地問:「丞相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本相做任何事都已胸有成竹。」他的杯子還固執地停在那裡。

  她一咬牙,也舉起了手中杯,「多謝丞相的款待。」

  「姑娘謝錯了人,邀請並款待姑娘的是陛下。」

  這回換她笑了,還故意把聲音說得大了些,「天下誰不是『只知有丞相,未知有聖皇』?」

  眾人都變了臉色。這雖然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但是也絕對不能當著聖皇的面公開地說出來啊!

  令狐笑鎮靜自若地看著她,淡淡的笑容始終掛在嘴角,他看向聖皇,「陛下,她這樣妄言,臣該怎樣處罰她才好?」

  聖皇晃了晃頭,「她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又是女孩子家,第一次入宮什麼都不懂,難免會說錯話,沒什麼,朕不怪她。」

  令狐笑退回自己的座席,手中卻還握著剛才從賀非命手裡拿過來的杯子。不知道是忘了歸還,還是不想歸還?

  聖慕齡幽冷地盯著那個杯子,像是眼中紮進了一根剌。

  結束了此次餞花神會,在回去的路上,宇文柔一改往日說說笑笑的樣子,沉默不語。賀非命知道她在彆扭什麼,很大方地靠過去拉住她的骼膊說:「好了,別氣了,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得出來,是令狐笑存心讓我難堪,目的就是要離間我們姊妹的感情啊!」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宇文柔躲避她的眼神。

  她笑著還像往常一樣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以為我沒看出來嗎?你這個小丫頭對令狐笑早就情有獨鍾了吧?」

  「你胡說!」她的臉上又泛起紅暈,「我才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咯,反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那個男人的興趣只是打敗他,而他對我的興趣也一樣如此。」

  「真的嗎?」宇文柔迫不及待的一句話又暴露了她的心思。

  賀非命笑道:「當然,我騙你做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前閃過令狐笑那雙幽沉難測的眼。

  她再咬了咬唇,堅定地說:「我是說真的。」

  宇文柔的小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又有點不好意思,「你可千萬別和我爹說這件事。我是喜歡他,但是爹肯定不會同意,而且他那樣的男人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小丫頭,若說破了會讓我很丟臉。」

  「我知道,我明白,不過……」賀非命又沉吟道:「也不要想得太悲觀,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你的心事或許也能成真哦。」

  「會嗎?」小臉剛露出喜悅期待的神色,同時刻,她們的馬車忽然停了。「到家了?」

  宇文柔覺得似乎不對,正問了句車夫,就聽到外面一聲慘呼,她想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被賀非命一把拉住——

  「別動!」她的神情凝重,低聲說:「有劫匪!」

  「劫匪?」宇文柔嚇得臉色都變了,「不可能吧?」

  但是賀非命不再多做解釋,因為她撩開車簾之外的情況已經說明了一切。

  本來是坐在前面為她們趕車的車夫已經倒在地上,身上還有鮮血緩慢地流出,顯然已遭遇了不測。而馬車的周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十余個蒙面人,將她們團團圍住。

  此時天色已晚,這條路並不在市井大街上,有些偏僻,她攥緊拳頭,暗暗責怪自己出門之前為什麼沒有占卜一卦,才會遭遇此時之險。

  「車內的人聽清楚了,我們大爺知道你們是宇文家的小姐,你們如果乖乖地束手就擒也是明智之舉,不要枉做刀下冤鬼!」

  賀非命聽出對方的話音,出聲問道:「各位大哥是想要我們身上的財物,還是想用我們換銀兩?」

  「你們身上此刻的銀錢有多少?」對方已經開口和她問價,目的更加清楚。

  既然對方可能是劫財而不是劫色劫命,賀非命就覺得還有談判的可能性,立刻說道:「我們只是出門遊玩,帶的銀錢實在是不多,如果各位大哥想要買路錢,此時我們是付不出來。」

  「那還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一個蒙面人掀開車簾跳上車來,一把揪住宇文柔的脖子,嚇得她驚叫出來。

  賀非命反手拉住那大漢粗壯的手臂,沉聲道:「你要的是錢,但你殺了她也拿不到錢,她只不過是我宇文家不得寵的一個遠親,你抓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她。」

  那蒙面人呵呵笑了,「哦?看不出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挺有義氣的。」他回頭問道:「老大,怎麼辦?」

  外面有個人冷冷地說:「殺!」

  「不行!」賀非命急切地叫道,「你們就算是目無王法,總要講些道理,既然是要錢,為什麼不找個要錢的路?殺人害命,將來若是事敗被抓,罪名足以讓你們上斷頭臺!」

  「老大,這丫頭居然反過來威脅我們哦。」車內的蒙面人又對外面說道。

  外面沉寂了一會兒,說:「放了左邊那個,讓她回去報信,把右邊的帶走。」

  「是。」蒙面人把宇文柔拽下車,說道:「你好命,我們老大不殺你,快回去告訴你家人,若想救你家小姐,就送贖銀十萬兩,少一兩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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