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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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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心驚。小情怎麼會跑到七哥那裡? 他迅速跑向令狐笑的院落,往常總要經門人通報才可以進去,但是今天門人卻是客客氣氣地請他進門,於是他一路暢通無阻,直奔令狐笑的書房。 大門敞開著,他一眼就看到小情的側影,她站在那裡,面對著令狐笑,而令狐笑,唇角還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最讓令狐九震驚的是,令狐笑的右手正捏住小情的下巴,在自己的眼前一寸寸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七哥!」他震怒地沖上前去,將小情拉到身邊,質問:「你做什麼?」 令狐笑大概沒想到他來的時機如此巧,眉梢動了動,「我只是替你擔心,為你檢查一下這個讓你動心的女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不勞七哥費心!」令狐九怒道,「小情已經是我的女人,請七哥不要逼人太甚!」 令狐笑冰涼的黑眸裡閃過一道光芒,「你們……還真是心急。」 「小情,我們走。」 令狐九要將小情帶走,卻聽令狐笑悠悠地開口,「你以為我想對她怎樣?以她的姿色還引不起我的興趣,是她自己來找我的,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麼來找我嗎?」 他冷冷回道:「七哥向來足智多謀,善於巧言詭辯,小情不過是個啞女,當然是七哥怎麼說怎麼是。不過我對七哥的說詞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就是說,不管怎樣,你都相信這丫頭的清白了?哪怕我告訴你,她來這裡是想誘惑我的,你也不信?」 令狐九忍無可忍,壓低的聲音裡是即將爆發的憤怒,「七哥如果執意要毀小情的名聲我也無可奈何,但我是絕對相信小情。更何況七哥自己都說了,小情這個啞女的姿色入不了你的眼,她總不至於傻到連這點都看不清就貿然來誘惑你吧?」 他深吸口氣,轉而冷然一笑,「七哥,我雖然不及你的聰明才智,但也不是傻子。七哥故意不讓門人攔我,也看到我進了院子才故意演出這齣戲,是想誤導我,讓我以為小情水性楊花,然後把她趕走?可惜七哥你打錯算盤,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他拉著小情沖向門口的時候,聽到後面傳來悠然一聲,「蠢人。」 他沒有再跟令狐笑爭辯,如飛一般將小情拉回到自己的院落。 之後,他忽然沉寂下來,在屋中徘徊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以後要躲著七哥,即使他派人叫你,沒有我的陪同,也不要去。」 小情自從令狐笑那裡被拉回來後,看著令狐九的眼神總讓他覺得陌生,她的眼裡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很深很深的憂鬱。 他驀地抓住她的手,緊張地問:「是不是七哥說了什麼難聽的話,還是做了什麼欺負你的事?」 她咬緊嘴唇,遲疑著,在他的掌心上一筆一筆地畫著,如果,真是我主動勾引七少,你會不會恨我? 像被雷擊中,他靜默了許久,堅定地搖頭,「不,你不會。七哥這樣中傷你,總有一天我會當面幫你討回來!」 她笑了,那是含著淚的苦澀微笑,很淒涼,這種表情讓令狐九再一次萌生那股對她陌生到了極點的困惑和不安,於是他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安慰她道:「小情,我知道你孤苦無依,所以習慣了被人傷害後去懷疑一切。但是你不該不信我,對不對?」 她沒有回應他,但是他感覺到自己的前襟慢慢地濡濕,顯然是她的淚水呵。 你是好人。她很小心地,在他的胸口上一筆一畫地寫下這四個字。 他笑了,「光是做好人還不夠,我還要做一個好丈夫。」 她搖搖頭,抬起眼看他,伸手拿過紙筆。你和我,都還太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 他看著她寫下的字句,沉吟片刻,還是笑道:「小情,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深奧了?」 她再寫道:我喜歡聽的那首詩,能不能再念給我聽? 他啞然失笑,「是不是知道我不喜歡那首詩,所以故意給我出難題?」雖然這樣說,手還是去抽詩本,翻到那一頁,認認真真地為她誦讀。 「昔日有眉攢千度,今朝更有顰顰處。天上人間難長聚,無處不有相思路。相思隨意繞天涯,世間遍種苦情花。年年花開到海角,恍若七夕鵲橋架……」 小情悄悄地坐在門檻上,托著腮聽他細讀。 直到他念完最後一個字,抬起頭看向她,只見她的眼睛有如星光般明亮,帶著一抹從未見過的清澈笑容,他深深地望著她。即使他沒有開口,她的笑容似在告訴他,她已經明白他的心了。 令狐九頓時覺得釋然許多,也對她回報一笑。 但是的他並不知道,這會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也是他最後一次對她微笑。 深夜,令狐九在一股熱浪和紛亂的人群呐喊聲中被驚醒,他的房門正被人大力地撞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有人從外面沖進來,將他從床上一把拉下又沖出房間。 待站定之後,他神智才逐漸回籠,一瞬間他被震驚住了。 那沖天而起的滾滾濃煙和滿天火光就像是一場可怕的夢,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灼燒著皮膚的熱浪卻告訴他,這不是夢,而是事實。 「怎麼回事?!」他脫口驚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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