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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令狐九走的完全是相反的路。

  與令狐家陰柔俊美的外形不同,他生下來就天庭飽滿、濃眉闊鼻,這種容貌若是在尋常人家並沒有什麼,在令狐家卻成了異類,使得族人對他全無好感,再加上他不似令狐族人天生七巧玲瓏,善於謀算爭鬥,永遠都只是安靜沉穩地坐在一旁,與世無爭,因此就連他的父母也都很少關注他的存在。

  別人滿周歲的時候就會敘齒排行取名立號,可他一直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大家只是習慣地以他的排行來稱呼,叫他「九少」,久而久之,他的名字也就變成「令狐九」。

  他對權勢沒有野心,也不關注,雖然從小練武,卻無入朝之心,直到一年前,令狐笑竟然親自找上他,說服他出任聖朝的營運大使,這一委任不僅讓令狐族上下詫異,連令狐九自己都覺得奇怪。

  但是令狐笑向來一言九鼎,用人也都有其精妙之處,無人質疑。

  令狐九是個隨和的人,既然同為令狐家族一份子,對於令狐笑的委任,也就爽快地應承下來,至於怎樣做、做什麼,他並不在意。

  身為營運大使,無非是就海運、河運等諸多項目,以聖朝使者身份與三國進行協商,不過一直以來,他都只是以信件跟三方往來辦公。

  可就在三天前,令狐笑忽然密召他人府見面,委派他出海巡查,並說有密令隨後將至。

  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令狐九也沒有多問,依令行事。

  在海上徘徊等待了三天,等來的是令狐笑命他出使黑羽國的信函。既然是出使,為何不光明正大早做準備,卻要這樣悄無聲息地出門,又略顯貿然莽撞地隻身去造訪?

  一切答案都在令狐笑的密函之中——

  黑羽早生異心,近日暗中舉動頻頻。吾疑其陰謀作亂為時不遠,已派人先行探查,然派出密探並未按日返回,恐遭毒手。汝此番以使者身份登陸黑羽,須做到不卑不亢、光明磊落,勿使對方生疑,並盡力探知對方情況。歸期待定,等吾消息。

  這封信讓令狐九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派出的密使中了對方的圈套已經被捕,此時他再去,不是羊入虎口,讓黑羽人抓住任其宰割嗎?更何況如果對方知道聖朝已經對他們的行動有所察覺,他這邊要做密探,又要做到「不卑不亢,光明磊落」,也實在是難上加難。

  雖然情況光想就覺得棘手,但令狐九知道已經是沒有了退路,只能前進。

  黑羽國,這個手握重兵,始終以一朝三國保護者的身份自居,為其他一朝兩國培育出無數英雄將領的英雄之國中,到底潛伏著怎樣的兇險暗流?

  令狐九無法想像,於是索性連猜測的心思都省去,只等著面對!

  黑羽國

  接到令狐笑的公文之後,黑羽龍盈便召集了幾位心腹臣子商議。

  自從五年前接任黑羽國國主之後,黑羽龍盈便極少出國,因此留給外界的印象一直是神秘的、冷靜的、能力卓絕的。

  事實上,她能坐上今日之位也的確是依靠自己的本事,因為黑羽國向來只重實力,不重血統,當日在校場之上,她連戰三天,力挫十餘位挑戰者,終得先王的欽點,成為下一任黑羽國主的不二人選。

  黑羽人向來敬重英雄,因為黑羽龍盈這一場的大戰,在其奪魁之後,所有臣民對她皆極為敬服,沒有人會對她的女子身份多做非議。

  黑羽龍盈雖然是女兒身,但長長的秀髮常年都束髻於頂,只露出雪白素淨的一張美顏,清麗中自透著一種冰冷的威嚴。

  面前展放著那張雪箋,她的明眸從眾人面上掃過,「這件事,諸位大人怎麼看?」

  掌管海防的黑羽言武率先開口,「按照舊例,每隔三年聖朝本就會派營運大使出訪各國,巡視海防,聯絡事務,對於這次朝聖的行動,我們也毋需多做猜忌。」

  內宮總管黑羽文修卻冷笑道:「但這一次顯然令狐笑另有目的,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在幾天前出現于內宮的那名神秘刺客自殺後安排了這次的出訪,要說沒有鬼,誰相信!」

  搖搖頭,黑羽言武說:「那名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還不知道,總不好沒查清楚就直接把賬算在聖朝頭上。」

  黑羽文修又冷笑,「只有你這個莽夫是實心眼,死也不信那刺客是聖朝派來的,除了聖朝,玉陽和金城有什麼道理派人來刺探軍情?那人明擺著是來竊取情報,事蹟敗露就自殺,這是令狐族向來的行事作風,難道你都不知道?」

  黑羽一言武臉色微變,「我雖然是個莽夫,但也知道怎樣做對黑羽最好!」

  抬起右手,黑羽龍盈讓剛要說話的黑羽文修止住聲音。

  「無論怎樣,這個營運大使的來訪我們是不能拒於門外的。」她沉吟說道:「非但不能,還要好好款待,畢竟他可是聖朝的代表,我們不能讓他抓到一點把柄。」

  黑羽文修問:「王,這個大使就是剛上任不久的令狐九?」

  「嗯,是的。」

  他笑道:「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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