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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玉如墨也起身,「你……需要我什麼幫忙?」

  「沒有了,我做事向來不求人。」她知道自己的笑容他看不到,於是只是沖著玉紫清笑:「小王爺,這下子可以隨了你的心願了吧?」

  玉紫清客氣地說:「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不送,當然不用送。」

  嬰姬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不過片刻,身後就響起了輕微的足履聲,玉如墨輕聲問道:「如果有什麼需要還是請你儘管開口,不用客氣。」

  她背對著他,「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不用幫忙。」

  「對不起,」他忽然道歉,「我的本意不是要傷你,所以如果我的話的確傷到你的心,希望你不要記恨。」

  她緩緩轉過身來,滿臉的神情都是精靈古怪般的笑意,但是語氣中卻是淡淡的哀傷。

  「不用解釋了,我又不是蠢人,別人怎麼看待我我能不知道嗎?玉紫清看到我總是橫眉怒目,你對我也從來不假辭色,你周圍的人更是畏我如畏蛇蠍,我原本以為,躲開了家中的煩惱,可以在外面找到一絲快樂,沒想到,找到的卻是更多的煩惱和憂愁。」

  玉如墨聽她說的這麼酸楚,不由得為之動容,「其實你不應該在意這麼多,別人的眼光和言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內心的平和快樂。」

  她歎口氣:「人活在世,不去為別人而活的有幾個?試問有幾人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而活?」

  他失神的愣了一會兒,也隨著歎道:「的確沒有幾個。」

  「所以呢……有句話叫『及時行樂』,我一直覺得說得很對。」

  她的香氣不知為何越來越濃了?他收回心神,恍然感覺面前有一團溫暖的氣息,這才意識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他面前。

  面面相對,不過方寸。

  他本能地向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嗽了下嗓子:「既然你不需要幫忙,那我也不打擾,我會讓人為你備一輛馬車,無論要去哪裡,姑娘都可自便。」

  「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全部情意,」她的聲音低低柔柔,「你雖然看不到,但是心眼勝過別人的明目,我為什麼苦苦地留在這裡,為什麼一路跟隨,你當然明白,只是全當不知。就算是要拒絕我,也應該給我一句幹淨利落的話,好讓我斬斷情絲。」

  他還想退,但是衣角被她拉住,無法行動自如。

  他只好耐心勸慰:「嬰姬姑娘如果是錯愛了我,我很感激,但可惜,你我不是同路人,而且我……」

  「早已心有所屬,是嗎?」她的手指悄悄攀爬上他的手腕,「既然你要送我一輛馬車當作贈禮,那我也應當回報一個才不算失禮。」

  她忽然拉起他的手,張開櫻唇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即使玉如墨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下子也不禁大吃一驚。吃痛之下收回手,不知是該怒還是該苦笑。

  「你!」

  「我咬得雖然不重,但是足以在你的手背上留下一個印記,以後若是你碰到這個印記就會想起我了。」

  玉如墨的英眉斂起,欲怒未發,忍了很久,終於化作一句感歎:「你這個女人真是讓我想不透。難道你在聖朝也是用這樣的『臨別贈禮』送別他人?」

  她鶯鶯輕語:「在我們聖朝,只有定了情的男女才會在對方的手背上留下齧痕。雖然現在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玉如墨手背上的傷口滲出一絲血珠,傷口的疼痛好象突然加劇了一些,腦子裡嗡嗡迴響著的都是她最後的那句話:

  「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嬰姬,她不僅是一個神秘的謎,好象還充滿了蠱毒和可以殺人的致命香氣,誘惑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雖然用冷若冰山,拒之千里的外表面對她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但是,其實真正讓他不確定並為之憂慮的,是內心深處也會對她有著難以言明的某種心情蠢蠢欲動。

  這種心情與他和無色在一起時的感覺不同。無色讓他寧靜,不會這樣牽動他的情緒,讓他忽而怒,忽而笑,甚至還為了她跳下滾滾江水。

  一個美貌到了極致的女人可以讓男人為她瘋狂。他信。

  但是,對於他這個瞎子來說,美貌有何用?為什麼她也會牽動他的心?

  心動——是他的忌諱。不,他不會再為了任何人而失態了,包括她!

  此次一別,終生相忘。

  玉如墨出宮的事情本來沒有告知太多人,但是當他回宮的時候從城門到宮門一路上有不少的官兵護駕,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到城門口迎候了。

  當距離城門不到一裡地的時候,南向晚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報告給車裡的玉如墨:「王,有人迎駕。」

  「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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