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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玉如墨最先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人。

  那個糧官也呆住:「您,你,我……」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措詞。

  玉如墨轉向黑羽國的武將:「真是抱歉,本王管教不嚴,致使臣下驕橫放縱,才惹出今天的禍端。」

  「你,你是玉陽王?」那人也驚住。幸虧有旁邊的同伴反應快,拉了他一把,將他拉跪倒。

  「輕樓,把這個目無王法的人帶走,賠償黑羽國的一切損失。」

  那個糧官雖然震懾,卻還是很不服氣地說:「王,屬下沒有做錯,再說就算是屬下有錯,他們隨便動刀動槍來威脅屬下等人,還傷了屬下,難道就這麼輕易放過?」

  玉如墨冷冷道:「我玉陽向來以謙遜寬仁聞名一朝三國,大義面前即使自己吃了一點小虧也不應該斤斤計較。難道你舅舅沒有教你這些道理嗎?」

  眼看玉如墨真的動了怒,那個糧官只好噤聲,不敢再開口。

  在旁邊旁觀的嬰姬,此時忽然悄悄插問一句:「那個太傅葉大人,是不是就是你未來的岳父?你那個寶貝未婚妻的父親?」

  他一頓:「你怎麼知道?」

  她笑道:「你以為我剛才出去只是買幾件衣裳這麼簡單嗎?」

  玉如墨不再理她,揚聲道:「輕樓,向晚!」

  嬰姬抬手阻止住要上船的兩個人,笑道:「是要讓他們為你引路下船嗎?難道我不可以?」

  玉如墨這才發覺自己的左腕還被她牢牢握住,想到眼前兩國的臣子都看到自己被一個「挾持」,說不出心中那股鬱悶和怒氣是從何而來,一奪袖子,冷然道:「不勞姑娘費心。」

  此時江邊風大,船隻難免顛簸,恰逢一個浪頭打過來,雖然浪不大,但是他們所在的船身卻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嬰姬被他這個奪袖的動作而扯得身子不穩,隨著船身搖晃,驚呼一聲跌下水去。

  周圍呼喊聲一片,南向晚和江輕樓都遲疑著要不要出手援救,但是就在他們對視思忖的時候,讓他們更加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玉如墨如閃電般猛地跳下船,筆直地紮入水中。

  「王!」江輕樓和南向晚都嚇得不輕,王雙眼失明,如果在風高浪大的江中找到嬰姬?

  躍入水中的玉如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舉動。其實最明智的舉措本應是叫水兵下去救人,但是在聽到嬰姬的驚呼聲之後,他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江水比他想像得要冰冷許多,海底雖然沒有上面那麼大的風浪,但是旋渦和水壓卻驟然都逼向了他的身體,讓他的呼吸更加急促。

  漆黑的水世界裡,他無法立刻找到嬰姬的位置,就在他茫然失措,焦慮不已的時候,滑動的手臂扯到了一個東西。雖然是在水中,但是他立刻感覺到這是一片布料,於是心頭大喜,再向下一拽,果然拽到了嬰姬的身體。

  他用力將嬰姬提起,左手摟住她的腰肢,右手向上用力滑水,頃刻間就躍出了水面。

  江輕樓和南向晚已經雙雙撲到水中,隨即把他們兩個人一起拉上了岸。

  「她怎麼樣?」玉如墨急切地問道。

  南向晚探了探嬰姬的鼻息:「她沒事,落水時間不長,只要將腹內的積水吐出來就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玉如墨就一掌抵在嬰姬的背心,用內力催逼幾次,嬰姬終於張開口,咳嗽著吐出幾口水。

  江輕樓低聲道:「王,我們還是儘快回王府吧。」

  玉如墨忽然發現周圍的聲息有所不同,剛才還是人聲鼎沸,怎麼現在全無了動靜?就好象人都已經走光了似的?

  「王,這是嬰姬姑娘的紗帽,剛剛掉落在江邊的。」南向晚將那頂帽子遞過來。

  玉如墨明白了,幽幽一笑——原來在如此狼狽的時刻她的容貌依然驚豔了所有人。

  見之一面,不語三日。看來這句話遠比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還要來得貼切。

  他親自將那頂紗帽戴在她的頭上,不顧自己渾身早已濕透,將她抱起,走回馬車。

  江輕樓在前面引路,卻又若有所思地偷偷注視著玉如墨的神情。直到放下車簾,將兩人留在車廂之內後,他拉住了也要一起進去的南向晚,說了句:「裡面太小了,你坐不下。」

  「怎麼會……」南向晚笑著,卻迎視上了他的寒眸,心頭一動:「你,你是說……」

  想到剛才的那番情景,以及玉如墨的種種舉止和神情,不知怎的,一股不祥的預感同時湧上了兩個人的心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廂一直在搖晃,嬰姬的視線總是恍恍惚惚的,明明玉如墨是看不到的,但是他的眼睛卻像是很有神采一般始終「凝視」著她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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