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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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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必擔心這些,因為這與你無關。」他的手寬厚而溫暖,「我一直在擬定向父皇申請,廢除這種荒謬的聯姻觀念,推行四海一家,鼓勵天雀和東遼人多多結成骨肉之親,這樣才有助於東遼真正的強大和繁榮。」 「但這條路只怕還很遠,很難走。」她雖然不懂得政治,卻能想像到其中的艱難。 他呵呵地笑道:「世上沒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我相信人定勝天。」 拓跋雷向來豁達樂觀,從不將什麼心煩的事情放在心頭,眼睛只向前看,而不會彷徨的回顧四周。 與他相比,宋初顏覺得她是太將自己的心捆縛在原地了。或者,只是抓住他的手,跟隨在他身後,一切便不會有她想像的那麼難? 情不自禁的,她更用力地抓緊他的手臂,那鐵一樣強壯的手腕,彷佛就是天塌下來也可以幫她牢牢地支撐。三年之前是這樣,三年之後同樣如此。 第六章 最終,宋初顏同意跟隨拓跋雷回到京都。小文的事情拓跋雷畢竟不能自作主張,而交州的事情他也必須向東遼王作個交代。 她被暫時安置在太子府,這裡不同於她所想像的豪門大院、王府貴宅,裡裡外外的房子沒有過多的奢華裝飾,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上都只有些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石鎖、射箭用的靶子,甚至,還有一個極為寬大的跑馬場。 這就是他的家啊。她深深地吸氣,彷佛四周都充溢著他陽剛的味道。 「大哥的府中沒有女眷。」歐陽雨軒陪她來的,因為拓跋雷直接就入宮面聖去。他主動為她介紹,「這裡連個丫鬟都沒有,可能你的飲食起居會不大方便。」 她回眸笑道:「像我這樣的人會需要丫鬟服侍嗎?這樣最好。」 「總還是應該有幾個人來幫幫你的。」歐陽雨軒想了想,「回頭我去母妃那裡調過來幾個人吧。」 「不必了,二殿下。」宋初顏低聲道:「我只怕我在這裡住不了太長時候。」 「為什麼?」他的眼睛總像能看穿人心一般,「你是擔心朝中的臣子會有非議?」 「這是必然的,對嗎?」她說:「我雖然是來求他幫忙,但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若我知道了,我不會來,因為我不能成為他的負累。」 「大哥不會認為你是他的負累,你想太多了。」歐陽雨軒寬慰她時的口氣與拓跋雷如出一轍,雖然他身上流著一半天雀人的血脈,但是他的性格卻像極了東遼人。 「世間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對於大哥來說更是如此。你看我父皇和我,不是都娶了天雀的女人為妻嗎?還不是天下太平。」 歐陽雨軒的笑容中有致命的魅惑力,讓人輕易就能信服他的話。 宋初顏不由得慢慢舒展了輕顰許久的眉心,「或許……殿下說的是。」 「快成一家人了,不必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大哥愛叫我『弘』,那是我的東遼名字,我自己還是習慣用天雀的名字,所以你叫我『雨軒』就行了。」 歐陽雨軒的熱情暫時紓解了她心頭的陰雲,但是這片陰雲隨時都有可能重新堆積而出,那種隱隱的不祥也始終籠罩在她的心頭。 這不是她多慮,而是因為她現在已不是身處在那個封閉戒嚴的小小村寨。這裡是東遼的政治經濟中心,有著無數東遼的皇親貴戚、赤膽忠臣。她進入太子府的消息想來也會飛快地傳揚開,一直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裡吧。 她找到了拓跋雷的寢室,這裡的確是男人的居所,四周顯得有些亂,換下來的衣服垮垮地被丟在椅背上。太子府中的人手比她想的要少得多,看來拓跋雷對於自己的衣食起居要求不嚴,否則不至於這些換下來的衣服放在這裡這麼多天都沒有拿去洗。 隨便一瞥,她發現最上面的那件襯衫竟然破了一個洞,便找到府內一個小兵,請他幫忙找來了針線,搬了把凳子坐在臥室門口,低下頭細細地縫補著衣服上的破洞。 可能她是有點瞎操心了,畢竟他是太子,這衣服也許是該丟掉的,而不是要縫補後再穿,但是她忍不住想為他做點什麼事情的衝動心情,因為她欠他許多吧?而她所能做的,卻遠遠不如他所給予她的。 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呢?整理一些瑣碎家務,如此而已。 或許,許多年後,她還可以為他誕育下子嗣?看著小小的孩子跟隨在他高大的身影下,騎馬射箭…… 她的臉有些燒,為自己這些害羞的想法而亂紅,不由得手指一抖,針尖紮在了指上,一滴血珠很快湧了出來,慌亂中她來不及擦拭,那血珠就滴濺在雪白的襯衣上。 不祥之感陡然變大──她的眼睛掠過眼前的衣服,落到地面上,在眼前有一條長長的人形影子,不知何時就這樣默默地出現在她的腳邊。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那老人的聲音與三年前相比似乎更加蒼老了一點,但是卻帶著更深的責備和迫力,「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再有更多的奢望了。」 她仰起頭,陽光刺進眼睛裡,眼睛有些睜不開,但是她努力地讓自己與對方平等地直視,「我不是來誘惑他的,我只是來請求他的一個幫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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