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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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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台歎口氣,居然先對她行了一禮,「此次交州大難,多虧宋姑娘施以援手。」 「大人不必這麼客氣。救人一命是為自己積功德,沒有人會袖手旁觀的。」她急忙還禮。 「但下官還有第二件事要說,希望姑娘不要怪我多言冒犯。」 宋初顏心頭一沉,幾乎能猜出他要說什麼了。 「姑娘是天雀人,我們東遼自建朝以來就不提倡兩國有來往婚事。雖然陛下娶了天雀女子成為皇妃,我們的二殿下也娶了天雀的公主為妻,但是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並沒有有太大的改變。我這麼說,姑娘是否明白?」 她的手腳冰冷,記憶裡同時閃過一個老者的聲音── 「我們家少爺將來肯定是要娶東遼女子的,因為在我們東遼人眼裡,天雀國的女人連給我們少爺提鞋都不配,所以姑娘你還是不要妄想了。」 「我……明白。」她的聲音從齒間析出,牙齒在顫抖,聲音也不能連成串。 「這樣說話對姑娘的確不敬,但下官也是為了姑娘好,因為姑娘是不可能被東遼貴族們接受,即使我們的殿下是太子,是未來的東遼王。現在陛下和二太子娶了天雀的女子,東遼貴族之中的不滿之聲已經越來越強,東遼人都希望自己的血統能夠保持純正,不希望被異國人淡化了東遼人身體裡的血性,尤其是柔弱的天雀人,除了你們對自己的過分驕傲之外,實際上在東遼人眼中……一無是處。」 這殘忍的字句如一把彎月短刀,滑進了宋初顏的心裡,又勾出她所有的喜悅和期盼,勾走了她所有的幸福。 不能嗎?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嗎?即使三年之後他堅定地對她說出,「你是我的女人。」但在東遼人眼中的她依舊低賤卑微得不足以和他比肩而立。 三年前,同樣殘忍的話劃透了她的身心,使得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思念,而不敢有任何的奢望能夠再與他重逢,更不敢奢望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未完的故事。若不是小文出了事情,她不得已唯一想到可以求助的人就是他的話,她絕對不會來找他的。 她能怎麼做?拓跋雷讓她留下來,其他的臣子讓她走。 是走?是留? 拓跋雷回來時發現她的臉色不好,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有一點。」她掩飾地說。 州台已經悄悄離開,而她自然不能將實情和盤托出。她知道以他的脾氣如果知道他的臣子用這樣的話要她離開,必定會勃然大怒。 而她一介草民之身,有什麼資格讓他為了自己和臣子翻臉,與東遼貴族們為敵? 是進?是退? 竟然無路可選。 「雷,你的年紀是多大?」深夜,借著月光,宋初顏試圖從他過於成熟的面容上看出他的年紀,但這似乎很難。 他笑著,「怎麼?怕我太老配不上你?我已經三十了。夠老嗎?」 「你比我大整整十二歲。」她真沒想到兩個人的年紀會差這麼多,但這並不是她要問這個問題的原因,「你成親了嗎?在天雀,男子十八歲就該成親了,即使沒有,也會定親。」 「不要拿天雀的習俗和我們東遼比。東遼的男人像風,不喜歡被人抓住,我們什麼時候成親並不重要。」 「但你是太子。」她提醒他,「你有必須要完成的責任和使命。我不信你的家人沒有為這件事來煩擾過你。」 拓跋雷想了想,「當然會有,不過這並不算什麼重要的事情。」 「那麼,在你心中什麼事情才算是重要?」 「建立一個強大的東遼,讓普天之下沒有人可以小覷我們。」 「如今你們已經做到了。」她的心頭微痛,想到州台的話,想到更久遠以前那位來接他回去的神秘老者的話。「你們已經比天雀強大許多。」 「但這還遠遠不夠。」他勾勒著強國之夢,「我不希望東遼臣民沉浸在現在的滿足之中,這樣會讓他們目光短淺,故步自封的。」 「這麼說,你還沒有成親?」她試探出這個答案,心頭松了一口氣。 他笑看著她,「我們東遼男子一般只娶一個妻子,若是娶了她,就要像愛惜自己的眼睛和手臂一樣愛惜她,絕不能對別的女人多看一眼。」這便是告訴她,若他已經成親,便不會認定她是他的女人了。 宋初顏長歎一聲,俯下身,將頭枕在他的雙膝上,「可是你的父親為什麼會娶兩個女子為妻?因為他是王嗎?」 「那是因為我娘去世得很早。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娘就已經去世了,父皇在遊歷天雀的時候無意中遇到了雨軒的母親,將她帶回國。」 「但是……我聽說你們東遼人是很反對和天雀聯姻的。」 「是啊,因為那個什麼見鬼的血統純正之說,所以逼得父皇當年差點退位才娶到雨軒的母親。」 拓跋雷忽然一低頭,大手覆蓋在她的秀髮上,「你是不是擔心這個?所以才不肯和我回東遼?」 她的身子一顫。他已經察覺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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