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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逐月出門之後,趙蝶衣立刻聽到房門外傳來上鎖的聲音。真可笑,其實根本不用這麼拙劣的方法防備她逃跑,因為她就算是出了這個房子,也不知道怎樣能走到出口。

  閑坐了一會,門外再無動靜,她漸漸覺得無聊。難道在歐陽雨軒來到之前,她就真的無事可做嗎?

  看到房間的桌上有筆墨紙硯,她心頭一動,走了過去。

  歐陽雨軒是第二次來到追雲宮,所以輕車熟路。他剛剛走到山口就感覺到四周有人在監視自己,心知是追雲宮的人,他不動聲色地順著山路慢慢上去,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就看到逐月笑容婉約地站在一棵樹旁等著他。

  「請將不如激將,是嗎?」她有點哀怨地說:「我三催四請都請不到你,但是那丫頭一來,你就立刻跟到。她到底是什麼人,讓你這樣在乎?」

  歐陽雨軒站在山坡下,微微仰起頭,露出慣有的笑容,「宮主叫我來是和我談如何放人的事情嗎?」

  「不是。」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兇狠,「你該知道,我從沒想過要放她走。」

  「哪怕她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人?」

  他的這句話讓逐月一震,「你是說,你與她全無關係?」

  「也不能說全無關係,但眼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歐陽雨軒笑著,「我來,只是因為我答應了別人要照顧好她,現在把她丟掉了,叫我做人的信義何在?」

  「是嗎?」逐月哂笑道:「只是因為信義所以才收留、照顧她?那你為何要在第一次帶她見我時,騙我說她是你的妹妹?」

  他歎口氣,無奈的說:「逐月,你知我平生不願對女人動怒。你我之間,波瀾壯闊的事情實在不少,以我對你的瞭解,自然知道你會對她充滿敵意,我怎麼敢說實話?」

  逐月盯著他的眼,倏忽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乎我的感覺?」

  「你可以這樣想,不過……逐月,你認識我這麼久,難道就不知道我的脾氣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她一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喜歡我的女人實在不少,但是能近我身的人卻不多。當初你用劍刺我,我本可以避開的,卻為何沒有避,你知道嗎?」歐陽雨軒的眸子忽然蕩漾起柔波。

  她再度怔住,「為、為什麼?」

  他歎道:「我實在不忍心見你如此為情而苦,我以為,也許我受了傷可以安撫你的心,我留在你身邊一夜,可以令你想明白一些事情。」

  「你、你真的曾經這樣為我著想過?」逐月半信半疑,「你是在哄我吧?為了救那個趙姑娘而故意哄騙我?」她突然大聲道:「我不信!」

  歐陽雨軒黯然說:「你就是生性多疑,不信任周圍的所有人,才會至今都沒有一個知己,我也知你不信任我的話,但是這件東西你總應該還記得……」他從袖中拿出一枚亮閃閃的戒指,舉起給她看。

  逐月看到那枚戒指,渾身如遭雷擊一般。「這戒指!這戒指你當初不是扔掉了嗎?」

  他柔聲道:「當初你照顧我時,將這枚戒指掛在我胸口,我生氣你自作主張所以才將戒指扔掉,但其實事後我已經悄悄拾起,小心收藏,這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情意嗎?」

  逐月情難自製,激動得眼含淚光。「可是,為什麼這些年我找你,你都對我不假辭色?」

  「大丈夫立足於世,如果沒有功成名就,又憑什麼抱得美人歸呢?」他邁上前一步,手臂長伸,輕輕環抱住她的纖細腰肢,在她耳邊低聲說:「現在,你明白我的心了嗎?」

  她欣喜若狂,仰起臉,將自己的朱唇奉上。

  歐陽雨軒的眼眸中,卻在此時閃過一道狡黠的精光──

  趙蝶衣利用紙筆劃了幾張畫,但是畫來畫去都不是心中所想的樣子,一時煩悶將畫紙揉成團,丟在旁邊,忽然間,耳畔似乎傳來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歐陽雨軒的聲音。

  難道他來了?!她驚喜地跳起來,但仔細一聽,發現除了他的聲音之外還有逐月的聲音。難道兩人已經在為她談判了?

  再一聽,不對,這兩人哪是在爭執談判?逐月是滿腹的幽怨,似在抱怨歐陽雨軒薄情。

  而歐陽雨軒呢?居然柔情款款與逐月說著甜言蜜語,說到最後,還聽逐月提到什麼戒指,而他的回答更是讓她幾乎氣炸了肺。

  好個騙人不眨眼的歐陽雨軒啊!在她面前裝得對逐月多麼厭惡,避之唯恐不及,怎麼與逐月單獨相處時,竟然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原來這傢伙真的是騙子!不僅哄騙逐月,更將她趙蝶衣耍得團團轉。她幾乎以為他親了自己是出自喜歡,雖然當時氣惱,但是在被逐月抓起來之後,反復思量,發覺竊喜的甜蜜多過了氣惱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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